晨光微露时,身体恢复能力最好的陆水寒最先醒来,许久没有春雨润物的她在一夜之后,也就久违感觉到了浑身酸软,现在还没有缓过劲来,眸中尚带着几分初醒的朦胧,连指尖都透着慵懒的倦意,过了良久才恢复了往日的清冽,轻轻抚额。
枕边人沉稳的呼吸声近在耳畔,左宁已经起了一个大早,坐在床上发着呆,昨夜的车轮战过后,似乎对他没有多少的影响,反倒是床榻上的几位媳妇仍熟睡着。
床榻间,其他几位姐妹仍沉浸在梦乡——李安一只手无意识地搭在左宁腰间,半个身子慵懒地趴伏在他胸膛上,如瀑墨发铺散满枕,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慕容烟雨蜷在左宁身侧,脸颊轻贴他肩头,睡颜恬静温柔;陆冰寒则像只小猫般窝在床榻最里侧,抱着锦被一角,睡得正香。
陆水寒没有立即起身,而是静静躺着,感受着这难得的安宁时刻,顺带安静地回神着。
窗外传来早起的鸟鸣,清脆悦耳。她侧过头,看着左宁那发着呆的侧颜——褪去了平日的锐利与威严,此刻的他眉宇舒展,甚至带着几分稚气。
“早,再睡会儿吧,还不急着起。”
左宁的声音还带着晨起时特有的低哑,听起来颇为低沉磁性。
显然还没有回过神的陆水寒听罢便顺从地继续躺着,她抬头望向帐顶,绣着云纹的锦帐在晨光中渐渐清晰,小声应了一声:
“嗯......”
左宁伸出手臂,将她往怀里揽了揽,让她枕着自己,另一只手无意识地轻抚她披散的白发,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待着,一个仰望着帐顶出神,一个低头看着怀中人清丽的睡颜,任由时光在温柔的晨曦中缓缓流淌。
待到陆水寒呼吸再度变得绵长均匀,左宁才极其小心地将李安从自己身上挪开,又为慕容烟雨和陆冰寒掖好被角。他轻手轻脚地起身,赤足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从一旁架上取过衣物,他摇头轻笑,系衣带的手指顿了顿——纵然是武圣之躯,这样彻夜荒唐也着实有些“伤神”,此刻精神虽清明,身体深处却仍萦绕着一种餍足后的微眩与慵懒,有种乐不思蜀的晕乎感。
穿戴整齐后,他悄声走出内室,来到外间。
......
殿外庭院中,晨露未晞,左宁刚在侍女端来的铜盆前净了面,便听到廊下传来细微却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侍女在门外躬身,声音压得极低:
“国公爷,戎王世子已在殿外等候多时了。”
左宁执巾帕的手微微一顿。鲜于贺这么早前来,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他拧干帕子,擦净手上水珠,语气平静:
“让他稍候,我即刻便来。”
“是。”
侍女躬身退下。
左宁整理了一下袖口,目光掠过窗外渐亮的天色,然后走出了殿外。
左宁走出殿门时,晨光已洒满庭院。鲜于贺一身靛青常服,正垂首立于廊下,听见脚步声连忙上前,姿态恭谨得近乎卑微:
“见过燕国公。”
“世子不必多礼。”
左宁抬手虚扶,目光扫过对方眼下淡淡的青黑,
“这么早前来,可是有要事?”
鲜于贺深吸一口气,从袖中取出一卷帛书:
“父王命我将北戎各部兵力布防图献上,还有……”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
“各部首领联名的效忠书。”
左宁接过帛书,并未立即展开,只是淡淡问道:
“戎王可还安好?”
“父王一切安好,只是……”
鲜于贺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深深一揖,
“北戎上下,今后全凭国公爷做主。”
晨风吹动廊下的灯笼,光影摇曳。左宁望着眼前这位曾经的北戎太子,忽然觉得这万里江山,有时重得让人叹息。
“走吧,随我去见父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