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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芜——!!”
高喊着如脱缰野狗般冲进房间的,正是黎曼·鲁斯大人,后面跟着一位苦笑的年轻人。
当然,项圈是绝对不可能戴的,阿拉斯加鲁斯毛茸茸的身子外面套着一件印有第六军团纹章的灰蓝色新胸背,绳子?他两家就是隔壁要什么绳子!
两拨访客在某位图书管理员家门口相遇。
弗里克斯的铁军建筑兄弟们与隔壁的毕先生互相问了好。
最后两拨人又被高高兴兴(?)的拉弥赞恩先生请进了屋。
一群壮汉与不壮汉拘谨地把客厅坐得满满当当。
屋里还有个灰发绿眼的年轻人已比他们早来一步。
他穿着一件织有死亡守卫军团花纹、纳垢灵、圣诞人面树和奇怪的绿色大胖驯鹿的毛衣,并很随意地将拖鞋留在地面上,自己蜷着两条长腿窝在沙发一角。
后进来的人们只能看到年轻人紧皱而眼熟的眉心、面前的电脑屏幕上不断闪动着的反光图表与计算代码一闪而过,配合他他劈里啪啦敲打键盘的声音。
不明觉厉。
“啊,你们还没见过他,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继父的儿子,莫东岳,算是我法理上的弟弟?”
看到弗里克斯疑惑的目光,拉弥赞恩笑了笑介绍道,“我也是前几天才从家庭聚会上遇到他的……别看他不声不响的,人是真不错。他说今天他刚好要在家赶论文,可以替我照顾佩图拉博他们,所以就让他先过来了。他之前都在英国念书,今年才刚刚回来……是剑桥的生物化学博士呢!”
弗里克斯他们听得眉头直跳。
“容我指出两处错误的细节。”
那个年轻人终于从刘海和电脑屏幕后抬起头,露出了他的真容。
在看到他脸孔的一瞬并把这张脸自动和某个看起来永远不太健康、枯槁、犹如尸体般的半张脸孔的高大主人联系到一起之后,这间屋子中除了屋主之外的几乎所有人都有一种瞬间想要拔腿跑出去的冲动。
好在屋子的主人发声把这种冲动又压了回去——也有可能是因为在书房门口,黑白色边境牧羊犬与灰色阿拉斯加用褐色和蓝色的眼睛一道默默地盯着屋子里的人。
“什么错误呢?小莫?”
“我是三一学院毕业的,但你可以在前面加上剑桥大学,以和其他三一学院做区分。”
“当然……”
“还有。”那对像是边缘微微枯萎的绿色嫩芽色的眼睛扫过屋里大气不敢出的一群人,“我学的是生物制药,不是生物化学。”
“哦……”
“当然。”这个散发着一股“我马上就要碰到DDL了”的气息的年轻人又提高了一点有气无力的声音音量。
“这是介绍人的问题,当他们复述对我的介绍的时候,他们可能告诉了你错误的信息。我觉得有必要阻止这个错误信息继续传递下去。”
“哦哦哦这挺好,很了不起!……来喝茶,都来先喝点茶我们再出发!”
已经在外套下汗流浃背的铁军成员与一位看起来真的很想跑的毕先生立即如蒙大赦地围拢到和蔼可亲(?)的屋主身边开始将其从泡茶的动作到泡茶的水都夸了个遍。
喝过三轮茶之后,一群人便浩浩荡荡地去了停车场,驱车前往将要举办万圣节活动的街道,留下屋里的一个人类(?)与一群数量开始逐渐增多的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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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极了。”
佩图拉博说,走到客厅坐下。
“窗户开了吗?”
“我去开。”莫东岳——苍白之王起身,穿过房间,打开窗户。
“哎唷我【】!”
随着一声不雅的粗口,八哥、戴胜、赤腹松鼠、蓝猫、奶牛猫与金色缅因全都从窗外的水管与遮阳棚上跳了进来,除了鸟和松鼠之外,三只猫全都下意识地伸出爪子挂在了苍白之王的衣服上。
“我#¥#¥……&%¥%@#!这是我从诺丁汉带回来的毛衣!英镑买的!英镑!”
“不可思议。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市侩了,莫塔里安?不过是一件毛衣而已,也值得你如此自降身份攻击你的兄弟吗?”
“我没想到有人变成了缅因猫如此毛绒之物还能让人如此讨厌,确实不可思议。”
莫塔里安冷冷地扫视了一眼缅因猫胯间饱满的毛铃铛。
一旁的康拉德·科兹发出了某种猫能发出的最像嗤笑的声音,仿佛看到了什么很有趣的未来。
金色的缅因完全无视了兄弟的话语,他高高翘起他如巨大鸡毛掸子般的大尾巴,骄傲地开始巡视这间屋子,并寻找一个合适的地方作为自己的宝座,并对这里满满当当的家具发表意见。
“这屋子也太逼仄了!”莱昂评论道,“如果我们的本体站在这里,这里就会瞬间变得连道儿也走不动!”
“别说傻话了。——你怎么还有BJ口音?最近谈的是BJ来的母猫?”
他的黑白色兄弟努力抵抗着自己扑猫的冲动,并反唇相讥。
“如果我们的本体站在这就说明我们为之努力的目标已经彻底完蛋了!对了,该死的石头还被关在他自己家,今天就是他家主人做东邀请了拉弥赞恩他们出去参加活动,不到半夜他们是不会回来的,所以谁赶紧去把他带过来?”
“你不能去吗?你不是会开?”
“我们有你这个人类形态的人了。人获得直立形态又长了十根手指头就该干点活。”
佩图拉博言简意赅。
于是莫塔里安嘟嘟哝哝地离开,又过了片刻,他们的第七位兄弟迈着短腿走了进来,开始向每个人点头致意。
“好极了。费鲁斯?——费鲁斯?你们在吗?”
监控摄像头里传来一声电子应答。
“我们在这。”
“你接通了福格瑞姆的动物园那儿是吗?”
“是的。”
“伏尔甘家呢?”
“他说话可能模糊一些,不过听我们谈话还是没问题的——我的功能模块在9月份之后再次升级了。于是这次我设法通过别的路径骇进了他主人的扫地机器人。”
“棒极了。那么就差最后的安格隆……”佩图拉博转向两只鸟儿。
其中的克拉克斯点点头,“没问题,我们会把所有的消息带过去的。”
“很可惜他今天还是无法前来。”多恩说,“今天就差他了吧?”
“确实很可惜,但幸好今天我们要讨论的事情里没有需要他立刻做出反馈的……令人遗憾,他的体型让他没法自己跑出来。”
“但好在今天基里曼在我们之中,是吧?”莱昂抬起爪子,捻了捻他的胡须。
“我还是很高兴能前来亲自与会的。”蓝猫回答,“毕竟这才是我过去熟悉的事务之一。”
“既然人都到齐了。”
佩图拉博看着莫塔里安拉上了窗帘。
“那么,我们今天在这里聚集。”
佩图拉博宣布,“就是要验证一件事:在拉弥赞恩力量继续变得更强的现在,我们能否在这里通过成功出现的莫塔里安,影响我们想要影响的‘我们的宇宙’的关键节点——或者,一窥当时我们无法得知的‘真相’。”
“听起来真的很棒。”马格努斯说,“那我们要使用什么仪式?——对了,莫塔里安,你的兔子身体呢?”
“他回去了。”苍白之王言简意赅。
“呃?毫无预兆?”克拉克斯问道。
“你怎么处理兔子身体了?我是说,怪怪的。”马格努斯皱起眉头——如果一只戴胜鸟有眉头的话。
莱昂则立即竖起尾巴。
“等等!也就是说是有几率是能自己回去的吗?!那我……”
“是啊。毫无预兆的出现,毫无预兆的返回。”莫塔里安说,同时巧妙地避开了如何处理兔子身体这个问题。
“但我还是没法控制‘我’的兔子下一次是否会出现在这里。显然,这是另一套算法。而且我们还不知道它的原理。”
“就跟佩图拉博一开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一样。这是零号病患,源头。”
苍白之王的目光紧紧注视着黑白色边境牧羊犬,“如果他肯告诉我前因后果的那些细节我就可以从这里推算……”
“我说过了,我也不清楚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佩图拉博飞快地说。
“还是让我们赶紧试试,我们是否能通过他的收藏品来增加我们对彼端的影响和联系吧!”
“等等!我以为我们聚集在这里是要举行一些魔法仪式实验的?灵能?亚空间?”
马格努斯拍打着翅膀,同时急促地开始试图叼来一些写着笔记的纸片,“我准备了大量的这里的魔法书阅读笔记!从纸莎草文件、太阳方尖碑拓本到最新的核心规则……”
“这儿既没有灵能也没有亚空间,马格努斯。坐回去。”
“那咱们在这儿算什么?!”
第十五军团的基因原体高喊道,“怎么想一个没有灵能或者亚空间力量的地方也不该有咱们这样的存在出现吧?!难道我们在这里的存在是被允许的吗?”
“你等……”
随着马格努斯的质问,房间中似乎有什么无形的“晶壁”被打破了。
每个基因原体都能感受到自己的一份来自帷幕之后的细细命运之线被这打破的“晶壁”尖端“挂”了一下。
“……不愧是你。又是你。”一个模模糊糊的诡异声音从摄像头中传来。
过了几秒钟,房间里的原体们才意识到,那是费鲁斯编写的程序通过阅读伏尔甘的眼球来发出的电子合成音。
“怎么了我!”马格努斯受伤但肉眼可见地心虚喊道。
“好了!快和我稳住周围的环境!至少在拉弥赞恩他们回来之前我希望事情不会变的无法收拾!”
莫塔里安一声不吭地加入了佩图拉博的高速计算行列,并把他的笔记本连接到这里的主机上。
洛嘉则已经开始灵巧地拿起粉笔在周围开始勾画稳定空间用的线条与图案。
“快来帮忙填上灰,我已经画完了这部分的线。”
赤腹松鼠笑眯眯地塞了一大包闻起来像是寺庙、道观、祠堂与教堂混合体的灰尘到基里曼与莱昂怀中。
在基里曼能表示出任何激烈的明显情绪之前,他已经转身跳开。
蓝猫神色复杂地看着松鼠的背影几秒钟,还是与莱昂一道加入了往地面的图案中填入粉末的行列,房间中一时只有敲打键盘与动物脚爪的轻微动静,他们肩并肩,手传手,专心致志地一道努力着。
空气在房间中氤氲流动,每个人灵魂中的情绪一点一滴累积。
“好……总算是控制在了这间屋子的范围之内。稳定下来了。如果不是这儿是拉弥赞恩的书房的话,光是建国之后不许成精这条铁律就能把咱们全都丢到不知道哪儿去。”
佩图拉博长长舒了口气,严厉地看了眼马格努斯,“作为法师要懂法师施法环境!”
“那我们还要不要继续实验……”
基里曼看了眼时钟——他很担心被他家的老太太发现他擅自离开。
“当然!”佩图拉博断然喝道,“今天是这里的万圣节,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可以娱乐的节日,但对我们来说是一个非常合适的时机,错过就要等到下一个重要节日。”
“其实也没多久……”马格努斯咕哝道。
“今天莫塔里安在这里的力量可以达到一个高点,而且作为最古老的节日源头,追溯到阿尔比恩的凯尔特人的古代神话中,有说法认为,在今天晚上,‘阴间’与‘凡世’的界限会变得模糊。也就是说……”
“‘鬼魂’可以往来两边?”
“对,就是这个概念。所以今天是一个非常合适的日子。”
“那我们首先挑选谁?或者谁的子嗣?”
基因原体们面面相觑。
有几位同时咳嗽了一声,正要发言。
“还是让钢铁勇士来吧。”
佩图拉博沉着毛茸茸的眉眼。
“这些收藏品里,除了帝国之拳与黑色圣堂之外,只有我的子嗣最多。”
“帝国之拳并不畏惧牺牲。”多恩直白地说,“此外,我并不是要和你一较高下。”
“呵。”
边牧起身,跳上书桌,打量着玻璃书柜门后的那些藏品。
“来吧。”
他指着其中的一枚被涂成银色、黄黑色警戒条纹的棋子与一旁的另一枚棋子。
莫塔里安将权柄包裹着自己的手掌,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柜门,接着小心翼翼地将棋子取出,放到佩图拉博身前。
“巴拉巴斯·丹提欧克。”
佩图拉博抬眼看着神色更加复杂的基里曼。
“不用担心。我绝非要为此惩罚或者报复他。”
边牧说,指挥莫塔里安将他的手放上了棋子与另一枚棋子。
“我希望能在一万年后再次见到他……以双方都非当初面容的身份——如此,便不算违背了……我让他离开时的……随口一言。”
狗叹了口气。
“我现在已经知道,他认为那是我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