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蜃界？”
闻言，卫图先是摇头，而后又点了点头。
此界之名，他并非头一次听过。早在‘小灵界’时，或者说‘始魔源界’的‘黑雾大泽’时，他就曾在一些飞升之修所留的典籍中，看到过，有关‘幻蜃界’的记载。
——其错误的、把‘黑雾大泽’当成了幻蜃界，然后这才给了其‘小灵界’的称呼。
只不过，因为灵界附近，并无所谓的‘幻蜃界’存在，再加上，他在人祖殿内，也从未听闻过有‘幻蜃界’的存在——所以他下意识的，便把有关此界的记载，当成了那些飞升之修的以讹传讹了。
却不料，今日竟从火发道人的口中，听到了‘幻蜃界’这三个字。
而火发道人可不是那些被古魔遮蔽了耳目、圈养的‘小灵界’修士。
其虽在他面前，显得颇为卑微，但在现实中，其可是灵界人族中，有着不小威名的炼虚巅峰强者！足可在亿万人族修士中，排在千名之内的大高手了！
再者，此修出身的‘天海宗’，也给其所说的这一番话，多了一些可信度。
“这幻蜃界，到底有什么奥秘，人族高层，为何刻意抹去了此界的记载？”
卫图眉宇微皱，察觉到了此界的不简单，其除了火发道人所言的机缘外，恐怕另有大秘。
不然，也不至于把消息隐瞒到了，他在灵界内部，至今闻所未闻的程度。
至于人族起源……
和‘幻蜃界’一样，他在游历灵界的过程中，听过一些版本，但都未在人祖殿内，看到过有关于此的详细记载。
“看来，卫前辈对幻蜃界的了解，如晚辈所想的那样，并不多。”
“不过这也正常，如此等秘事，族内自不会给你们这些飞升之修坦露。”
卫图虽未言明，但看到卫图听完那番话后的神色，人老成精的火发道人，便已对此事猜了个七七八八了。
“还请火发道友解惑。”
听到这话，卫图也不自矜，他点了点头后，当即不耻下问的开口求教。
“解惑不敢言，晚辈只是说出，祖上流传下来的一些文字罢了。”
见此一幕，火发道人暗松了一口气，看向卫图的目光，亦多了一些柔和。
接着，火发道人也不迟疑，斟酌了一会言辞后，先给卫图说起了，他在天海宗中，看到的、有关人族的起源记载。
“人族，是灵界的十灵族之一。但事实上，有关‘十灵族’的叫法，也只是在羽龙族、鬼凤族、神甲族三族称霸后，才渐渐兴起的叫法……早在远古之时，还无三大霸族的时候，人族就已是灵界内的一个强大种族了……”
“而且，当时的人族，也不像现今这么的孱弱。在历史上，也曾出现过一尊渡劫境强者。不过……那时也没有‘渡劫境’、‘渡劫仙人’这一称呼。”
“那时，只有炼体古修，而无灵修仙道。大乘、渡劫两境的仙人，被时人称之为古圣、古仙。我人族古圣世家的由来，也与此有关。”
“古圣？古仙？”卫图眉宇微挑，心中不解。
炼体之道，之所以被称之为‘古修’，是因和灵修仙道做对比后才出现的。
那么，在更久远的远古之时，在灵修仙道还未出现的时候，炼体巅峰的‘大乘’、‘渡劫’两境之修，又怎会仍被称之为‘古修’？拥有‘古圣’、‘古仙’这等令人匪夷所思的称呼？
火发道人似是看出了卫图心中的疑惑，他微微一笑，抬手向前一抓，一团蓝莹莹的水球，瞬间出现在了他的掌中。
随后，他摊开手掌，这拳头大小的水球，便在他的掌中轰然破碎，顺着指间的缝隙，一一流到了地面上。
“山无常势，水无常形。天地间的法则，也是这样。而我人族的祖先，或者说这灵界万族所有人的祖先……他们在迁徙到灵界前的‘祖源之地’。内部，就已有了灵修法门流传。”
“灵界，并非天生就为灵界。其是因为此界拥有，能让灵修修炼的灵修法则，或者说‘靈’、‘至靈之气’、‘至靈法则’……所以才被远古的修士，称之为了靈界。而后，迁徙来到了这里。”
“古圣、古仙，是先民们早就有过的称呼。只不过，在‘祖源之地’，‘至靈法则’已经消失殆尽了，他们只能选择走炼体之道了。待到了灵界后，这才重新传播、早就有了的灵修法门。”
此话一落。
卫图心中轰然一震。
数百年前，他在感悟‘黑暗法则’成功的时候，内心就在疑惑，为何古魔会有类似‘黑暗法则’这种能提升根基、肉身的专属法则，而灵修似乎并无一种能和‘黑暗法则’所媲美的同等法则……
但现在，火发道人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灵界内，确实存在一种和古魔‘黑暗法则’所媲美的灵修法则——至靈法则！
只是……为何他在灵界中，从没有看到过这种法则的存在？
“因为至靈之气……已快被此界的先民，那些飞升仙人们用尽了。”
火发道人解释道。
“用尽了？”卫图愕然，他从未想过，法则还有被用尽这一说。
他低头，看向火发道人的掌心，其掌心处，干干净净，完全没有适才水球的影子了。
忽的，他明白了火发道人的意思了。
于底层修士而言，如人界那等下等界面，已是无穷之大了，穷尽一生，也难以探索完毕，更别说从其汲取什么了。
然而，于化神修士来说，人界尽管仍如湖海般广阔，但其已能做到、从这湖海中，取得一瓢水，然后飞升他界了。
化神飞升，带走的只是灵气。
而……渡劫飞升，带走的就不只是灵气，更有火发道人口中的‘至靈法则’了。
法则，在那些渡劫仙人眼中，已非是他这‘底层修士’所认为的、无穷之物了。
其更准确的说，是一种资源！
“是了，法则也是资源。”卫图瞬间，恍然大悟了。
法则是存在“无”的概念。
简而言之，一些特殊的环境中，譬如空间隧道，其内交杂的法则虽多，但因没有陆地、没有海洋……所以并无‘五行法则’的存在。
有了‘无’这个概念，其如资源一般，被人用尽，也并非不可想象的了。
“难道……晋升大乘，也与这所谓的‘至靈之气’、‘至靈法则’有关？”卫图拧眉，忽有所悟。
修士突破大乘，最显著的标识，便是体内的法力，蜕变为更高等的仙力！
但……法力又如何能蜕变为仙力？
绝大多数功法，到了这一步，都忌讳莫深了，没有言明了。
毕竟——修界是少有人能到达大乘之境的，包括这些编撰功法的修士。所以，有关突破大乘的功法……更多是师徒口传，而非记于典籍文字之上。
包括卫图自己。
他对突破大乘一事，也知之不多。
所知道的，也都源于玄灵仙子在尊王宫时，赠予他的传承所言。
而恰恰，在这一方面，玄灵仙子也是熟知春秋笔法，没有过多言说的。
当然，卫图也不认为这是玄灵仙子对他的‘防备’，而是有些隐秘，境界太低的人知道，并非是一件好事。
“当然——说用尽，也不对。如果灵界的‘至靈法则’已被用尽，眼下你我也难再为灵修了。只不过，相较远古之时……灵界的‘至靈法则’已经越来越稀薄了。”
“而且，随着世界潮汐的流动，灵界的‘靈’也会渐渐得到补充。尽管聊胜于无。”
火发道人再道。
“世界潮汐……”
卫图呐言，这对他来讲，又是一个陌生的、从未听过的名词。
但很快，随着火发道人的解释，他终于明白了，这所谓‘世界潮汐’是怎么一回事了。
其仍与“人族起源”有关。
原来，不论是人界，还是灵界，亦或者‘始魔源界’，其都存在于一片巨大的‘世界海’之中。
这片海，被称为第七海。
于这片世界海而言，灵界、始魔源界，只是靠的比较近的几座岛屿罢了。
只不过，世界海太大太大了，导致这宏观角度下的几座岛屿，对修士而言，不亚于一生难越的‘天堑’。
而世界潮汐，便是这片世界海时不时涌起的‘海潮’……灵界万族的先祖，便是借了世界海潮之力，从另一座岛屿，远渡到了‘灵界’。
和灵界一样，宽阔的世界海，也拥有丰富的‘至靈之气’，只不过，其远不如灵界这些界面浓厚，所以，每一次的世界潮汐，只能带来聊胜于无的‘至靈之气’，补足飞升修士所致的‘亏空’。
“如果，灵界、人界所在的地方是在‘第七海’，那仙界呢？”
卫图皱眉，提出疑问。
“第七山。”火发道人深吸一口气，回道：“它和人界、灵界一样，也存于世界海之中。只是，那座山，是唯有渡劫仙人，才有能力前往的界面……”
“而渡劫仙人，想要横渡世界海。就必须拥有足够的‘至靈之气’，至靈之气，是将世界之力，转化为灵气的关键……没有它，渡劫仙人在耗尽体内仙力后，将寸步难行！”
“当然，这只是晚辈在先祖所留下的典籍中，看到的一些传言。并不见得是真的……”火发道人及时的，给自己的话打了一个补丁，防止卫图轻信后，日后有变找他算账。
“道友大可放心，卫某再如何，也不会因这一番话的错漏，怪罪到道友的身上。”
卫图摇了摇头，笑道。
见卫图的样子不似作伪，火发道人也随即放下了心，他重回旧题，说起了卫图更在意的‘幻蜃界’。
“幻蜃界，并非为界，事实上，其是我人族先祖，曾经掌控的一只古圣境天地真灵的腹内空间……此兽曾在我人族远渡灵界时，出了大力。”
“只是后来，随着我人族的衰败，这腹内空间的掌控权，也渐渐被其他族群夺走了……”
“为了防止族内修士对此记恨，当时的几位人族先祖，删去了这部分的记载。所以时至今日，除了人族高层，和我天海宗这等古老宗门外，已无几个人族修士，还知道人族历史上，曾经掌控的这一下等界面了。”
火发道人缓缓说道。
“特意删去了？”听此，卫图也是大为错愕，毕竟这是一件颇为耻辱之事，但转瞬间，他也随即明白了，人族先祖这一做法的必要性了。
没实力，跑去记恨大族，不亚于自取祸亡。
删去历史，固然显得耻辱了些，但这确实也是，保证人族延续的一个法子。
“而晚辈所言的，那一机缘，就与这幻蜃界，有着莫大的联系。”
火发道人咬牙再道：“我天海宗先祖，曾在十万年前，以秘术潜入了幻蜃界……继而在这幻蜃界内，找到了我人族先祖，所留下的‘传承之地’。”
“只是……碍于这幻蜃界已被异族侵占，所以只得被迫离开，无缘一探。”
“此事，也成了我天海宗历代祖师，最为遗憾之事了。”
“但可惜，随着时间流逝，我宗愈发衰弱，现今就连再以秘术潜入这幻蜃界，也难做到了。”
说到这里，火发道人脸上也露出了难言的感慨、悲凉之色。
毕竟，这可是天海宗历代祖先，好不容易守住的一个大秘。
但时至今日，他为了自保，为了给师妹海夫人换取一些进阶资源……只得无奈献给卫图了。
天海宗的祖先若泉下有知，恐怕也难放过他这个后人。
“不知此界现今被哪一异族侵占？”
卫图微皱眉头，问道。
以人族现今的实力，都难以向这异族讨回‘幻蜃界’，他不用想，也知侵占幻蜃界的异族，非是三大霸族，就是排在十灵族前几名的大族了。
“是……十灵族的四臂猿族和啸天族。”
火发道人回道。
“四臂猿族和啸天族？”
听得此话，卫图先是释然，因为现在的四臂猿族确实比人族强盛了不少，拥有两尊大乘仙人……再加上啸天族这个十灵族，人族确实只能忍此旧怨。
但很快，他就似是想到了什么，心中为之一动，多了一些跃跃欲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