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我从刚开始就有个问题。”下界的来客走了之后,商洛向敖藏问道,“他为什么管自己叫凤凰王?这个世界有凤凰吗?”
“没有。”敖藏答道,“这也是他们从‘天书’里面看到的。他们搜集了不少的东西呢。”
【这种事情其实很常见。比如,我们且说龙这种东西且不说,这世上哪个国家都没有活着的龙转来转去。】
就算是敖藏也不会用龙的形态满大街乱走,
【但是虎就不一样了。这地球上许多地方是真的有老虎的,虎的艺术形象也存在于许多文化中,他们在文化中的地位也很突出——日本文化里面,也有许多突出的虎的形象。但日本根本就没有野生的老虎。】
日本虽然有许多野生的熊,但不存在一只野生的老虎。即便如此,老虎的形象也可以通过文化上的交流被一直保存下来。
这种“文化中形象”脱离了文明的原生土壤,通常也更集中在贵族的阶层之中,因为贵族的审美趋向往往是跟着流行文化来的。
而要看当地人真正的文化趋向,民俗就是个很好的窗口。在原生的民俗,在许多当地的祭祀中,狼、野猪和熊才具有更多的戏份。狼通常是神秘的,野猪是勇猛的,而熊是某种不可抵抗的强大神明。因为在日本,当地人上山真的能看到狼,真的会被野猪拱,也真的可能会被熊一巴掌拍碎脑壳。
尤其是熊。就算调集现代武器去围剿,熊的战斗力也足以突然袭杀其中的数人。
奔跑速度每小时四五十公里,身高两三米,一巴掌拍死人——这对金刚洲或者对人类来说,都是需要超人才能做到的。然而熊不需要改造,熊天生就能跑这么快,熊天生就有这么高。一巴掌拍死人,对熊来说也不过是家常便饭。
那些将自己改造为超人的种种手段,说到底也不过只是让人在某些数据上达到熊的水准而已。
换而言之,很多时候熊对人来说就是现实中的“超人”。其勇力远胜人类,大大的脑壳里也刚好可以容纳下足够的智慧,从而在战斗经验的辅助下和人类兜圈子,实现局部战斗力优势,把围剿它的人类逐个击破。
所以,在文化中恐惧熊的存在,对他们来说是比恐惧老虎更现实的——毕竟如果根本就看不到老虎,那老虎和龙也没什么区别,反正都是文化上的舶来品。
“话说回来,他们本地的猛兽是什么?”商洛问。
“是龙,或者说,是龙的亚种。这个世界的自然生物,有一多半都是各种形态的龙。”
“是四元素龙吗?”
“不是,全都是土之龙。天上飞的,水里游的,路上跑的,都是土之龙的亚种——某种类似恐龙的东西。顶级掠食者是一种两足的巨大恐龙,主要生活在寒冷地带。这些肉食恐龙身披羽毛,像麻雀一样圆溜溜,但是以其他巨大的恐龙为食。”
“我怎么感觉好像有开辟成公园的潜力.不过公园还是算了,姑且就不给他们添麻烦。监狱就够了。”
【监狱和公园也不是不能二合一嘛。】
“什么意思?”
【你看啊,侏罗纪公园虽然很好,但侏罗纪监狱也未尝不可。既然都是要流放,那不如为这个世界多做一点贡献好了,比如把他们流放到恐龙比较多的地方。他们和恐龙互相折腾,当地人就会轻松不少。】
“你这.这主意不错啊”
听起来有些离谱,但这个选择其实非常合理。
商洛知道,虽然“流放宁古塔”会被当作“流放苦寒之地”的代称,但宁古塔并不算什么真正苦寒之地。
那里是辽东,辽东是个好地方。因为地广人稀,丰富的自然资源可以任人采撷,可以棒打狍子瓢舀鱼。只要不用服苦役,在那里生活是一件很惬意的事,甚至是令人怀念的——不少流放宁古塔的犯人,在回到内地后还会怀念在宁古塔的生活,乃至在临死前发出这样的感叹:
“吾欲与汝射雉白山之麓,钓尺鲤松花江,挈归供膳,付汝母作羹,以佐晚餐,岂可得耶?”
宁古塔生活,复杂的人际关系一下子就断开了。空余的时间里,和儿子一起去山上打野鸡,松花江上钓鱼,带回家给老婆做成一桌菜,晚上一家大人坐在火炕上暖暖地吃一桌饭——这让许多人直到死前还在怀念。因为这确实是人类能够实现的最美好的生活之一。
能够实现这些,主要还是因为宁古塔的人太多了。这里不只是有流放官员,还有流放来的其他人。而有人就有生意,导致许多买卖人紧跟着过来,在宁古塔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商圈。流放到这里的人既可以享受到自然的馈赠,也并未脱离与主流文化的交流。
如果商洛只是把那些罗马人也凭空丢在这里,那么这些“失忆的褪色之人”恐怕也会自行结成一个社群,然后在地上开始“棒打狍子瓢舀鱼”,那这就不是应该惩戒战俘的地方,而是度假的地方。商洛是打算回头把一些需要治疗的人,放在这里的特定的“主题度假村”,让他们在田园生活中治愈自己的心灵。
而作为惩戒战俘之地,虽然确实不应该刻意折磨他们,但至少得让他们干活。毕竟,朝廷不会白养着他们。
“所以,丢到恐龙出没的地方就很好。给他们加一些外部压力,让他们体验一下丛林生存的感觉,同时又可以让他们在努力生活之后不会被折磨,使其退化到与原始巨兽搏斗的阶段。”
考虑到原始人的平均寿命,这种惩戒手段也足够有威慑力了。
“那么,安排一下吧。”商洛对敖藏说道,“这可以让金刚洲来挑选,选一些需要人看守的地方,然后我们就把人给流放过去。让金刚洲时不时照看一下就好,不要折磨他们,但也不能过得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