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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心文学 > 家族修仙:开局成为镇族法器 > 第一千二百六十三章 平定

第一千二百六十三章 平定

    他的话语响彻宙宇,让一位位悬在夜色之中的真人各有异色,刘长迭神色复杂,诚铅怅然若失,庾息目光黯淡,连常昀都收了面上的笑,按着玄伞不语。

    ‘方识乾坤之大,卑身之微…’

    能修至紫府的,兴许性情、志向各有不同,可哪个不是天才?诚铅出山前是过岭峰百年难得一遇的第一天才,刘长迭成道前是游历天下、夺遍机缘的阵师,连庾息——今如冢中枯骨,可年轻时意气风发,也曾被紫府拍着肩膀,赞称【子得汝州三百年气运】!

    谁不是踩着千万人过来的?

    公孙碑和李周巍这一场交手,打得是无言以对、自惭形秽,有这些样的遗言,可诚铅也好、崔决吟也罢,谁又能不震动?

    这又何尝不是诸紫府的心声!

    ‘方识…乾坤之大!’

    直到他最后一句话道出,尹觉戏性情直率些,有了动容之色,甚至上前一步,轻声道:

    “魏王…此人”

    他的声音虽然轻,却在夜空之下显得很清晰,公孙碑不等他开口,已笑起来,道:

    “道友不必为我求情!若江头首、萧地萨二贼能用我之计,急取襄乡,纵不能平洛下,亦能除一二神通——指不准就是道友了!”

    尹觉戏被他打断,却觉身形一沉,被庾息拉住了,这老人虽不识得他,可眉宇间有祈求之色,道:

    “公孙氏寒苦,无权无势…”

    尹觉戏遂缄默不语。

    这位真人跪倒在地,眸中的血色已经褪去了,炯炯有神,天空之上的光色闪动,那位魏王不再出一言,而是解下腰间王钺,长刃上的光彩越发明亮。

    【分光】!

    霎时间,灿烂的天光在天际闪动了一瞬,紧接着是冲天而起的浓烈青黄之光!

    这青黄之光蒙蔽了天日,让一片寒冷的夜躁动起来,满天雨露之光滚落,却不是秋露那般清冷,而是热腾腾的是焕发着,抽光了地面的水汽,烟尘四起。

    神通陨落!

    大赵神郊将军公孙碑,于酂门之前战死。

    ‘博野…已入手中!’

    这位魏王抬起长钺,有些惋惜地擦了擦长刃并不存在的血迹,终于开口:

    “成全你心愿。”

    至于公孙碑所言的【急取襄乡】,李周巍听了这四个字,已经大抵明白了。

    可能成功么?也并非不可能。

    大赵只要早些时辰…提早大半夜出酂门,乘着李周巍在梁川时急取襄乡,仍有一战之力,时间每慢一刻,局势便越对赵人不利!

    ‘而等我到了汝州,收服庾息,襄乡已经大大稳固,更何况公孙碑等人前来酂门时,我等已经在博野守株待兔好一阵了!’

    李周巍有查幽,可谓是看得清清楚楚,局面到了这种地步,无论公孙碑再怎么折腾,已逃不出李周巍的掌握。

    ‘更何况,释修无利不动,有险不前,江头首、萧地萨之流,岂能与之共事?他到了关前见洛下悄无声息,便该知自己死期将至…’

    一时间飞沙走石,满天霭烟,遮天蔽日,李周巍收起长钺,望向身后众人,崔决吟退了一步,拜倒下去,一时间恭敬之声皆起。

    滚滚飞尘淹没天地,李周巍轻轻点头,道:

    “麻烦诸位了。”

    “终究须魏王定鼎之力!”

    常昀微微一笑。

    这家伙一向是藏拙的,无论和谁斗法都是一拖再拖,当年在大赵麾下时是平庸不堪,如今扯来对付江头首这个术法、释器都不差的大羊山六世摩诃,竟然也打了个半斤八两。

    公孙碑陨落,萧地萨虽然坐壁上观,可江头首是有心救援的,没想到被这常昀死死拖住,没能腾出手来——换作是陈胤来,恐怕没这个本事。

    李周巍向他点点头,目光终于落在脚底的大阵上。

    诸紫府在博野打了一阵,可谓是惊天动地,谯氏缩在大阵里一动不敢动,此刻虽然外界的神通稍歇,谯家人却焦头烂额,无人敢外出,让常昀皱眉不已,李周巍亦道:

    “此阵是博野唯一可守之地,是不能丢的…恐怕还是要把贾酂找来,让他去劝降。”

    却见一男子迈步而出,气度儒雅,神色沉静,轻声道:

    “属下或可一试!”

    竟是崔决吟。

    他行了一礼,道:

    “博野一地,乃是关外沃土,昔年先祖受封于函关,赐食邑于博野,当时之博野,兼并阴陵、襄乡诸地…”

    常昀骤然明悟过来,道:

    “原来是上曜封地!”

    他口中的先祖赫然是上曜真君崔彦!

    常昀赞了一声,转向李周巍,道:

    “听闻魏王手中的【淮江图】落款便是【博野崔彦】。”

    李周巍亦点头,若有所思,拿起了腰间的【淮江图】,崔决吟抬眉道:

    “正是。”

    他轻声道:

    “真君仁以御物,宽而得众,博野家给人足,多受其恩,本以为千年已过,物是人非,不曾想属下攻克襄乡,得魏家之人告知,谯魏二姓曾居博野,多受故国之恩,谯氏先祖曾居三品,乃是真君亲自提携!”

    李周巍点头,道:

    “你便去试一试无妨。”

    崔决吟便乘光而下,停在阵前,轻声道:

    “诸位,大赵不敌魏王,已兵败而走,在下故魏关陇崔氏之后崔决吟,请诸修开阵迎王,免遭杀伤!”

    听了这话,里头混乱一片,故而有人声怯怯道:

    “可是上曜之后?”

    真要计较起来,崇州崔氏血缘距离那位上曜真君实在有些远了,这位真君的嫡传血脉紫府众多,皆在魏亡之时殉国,无一幸免…

    他也只能复杂地道:

    “是。”

    谯氏一众筑基,本就没有选择的权力,大战结束,降下来的是谁就是谁了,只期盼落下来的不是先前被拒之门外的那和尚就好,更没想过什么大宋有谁来保他们,一时心动,道:

    “还请真人一救!”

    便见大阵轰然而启,内里满山裂纹,闪烁着汹汹的紫金之火,烧得上下一片满是裂痕,众多珍贵的灵物、灵木在火间黯淡,阁楼间甚至还躺着焦尸!

    而在这大阵开启的一瞬间,此火赫然一窒,当即一跃而起,化为一道紫金匹练,欲要走脱而去。

    崔决吟看了这一眼,怔道:

    “【广邵紫金焰】?”

    原来谯氏的大阵本就年久失修,无人主持,受了诸摩诃全力一击,外表光暗不定,里头却已地动山摇,竟然叫阵法之中的灵火走漏,火光冲天!

    此火位处『灴火』,有变化升腾之意,寻常紫府尚不好拿捏,若是有紫府在还好,能用祖传的宝贝收了,可阵中只不过一众筑基,自然是没有半点手段…

    外头紫府大战,里头灵火熊熊,谯氏可谓是坐如针毡,眼看着这火越烧越大,死伤相藉,哪怕崔决吟不来劝,谯氏亦撑不下去了!

    如今大阵开启,崔决吟自然不能叫此火走了去,他抬起手来,掐诀施法,腰间玄尺一跃而起,绽放出如水波般的山川之纹,将此火拖住。

    『长明阶』即刻闪烁,蔓延而去,一道道天光火焰将之镇压——『长明阶』有束缚归顺之能,【广邵紫金焰】有主还不好说,压制一道无主的灵火自然是轻轻松松。

    可面对一片狼藉的大阵,崔决吟只能挥动袖子扫灭了满地彩光,轻声道:

    “刘前辈!”

    银光应声而下,李周巍转了长戟,终于转身过来扫视众人,轻声道:

    “诸释虽已经退走,可洛下并未安稳,梁川、汝州皆须人守护…远变真人与清凤既然在博野了,还须一高修——常昀道友,此地便交给你了。”

    梁川好歹有一座雄山,博野除了一座残破不堪大阵什么都没有,李周巍自然将实力最强的常昀安排在此地,旋即看向庾息,道:

    “梁川还须真人去一趟。”

    庾息并不意外,他终究是位紫府中期,哪怕他在这场大战中真的出了全力,李周巍也绝不会放心到把他安排在汝州。

    老人只轻声道:

    “老夫定守梁川无虞,亦请魏王看在庾某殷勤之心…保我汝州基业不失。”

    他虽然同样屈服,可语气上明显比曾经恭敬了很多,李周巍此刻大用得着他,投桃报李,遂道

    “庾真人功绩,我看在眼里,论功行赏之时,我请杨将军上禀天听,为庾氏立一持玄,以报忠心。”

    庾息喜忧参半。

    身在北方,他亦知修武之事,也明白这是给自家平添一位紫府,承上启下的好机会,可这也代表着庾氏绑上了大宋的战车,今后洛下再归赵,事情也不会这么简单了。

    这本也无妨,大不了分为南北两支,只是一批族人南下投奔了,大赵中枢溃散,他庾氏多年无人杰,他作为唯一的希望也没能入山修行,又不是魏氏、陶氏,都几乎被忘干净了,以往他是忿忿不平,可如今看来,未必不是好事…

    他犹豫了一瞬,很快权衡了利弊,深深一礼,道:

    “不识魏王天威,兀作顽抗,庾某深愧而耻,不敢邀功,今守梁川,必拒赵人于山外,不使魏王生忧!”

    他这话一出,一旁的诚铅都听得愣住了,李周巍失笑,道:

    “诚铅,你与景岹真人去一趟汝州。”

    诚铅会意点头,林沉胜则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即刻驾风而起,庾息始终悬着的心微微放下,听着这位魏王道:

    “守得好了,必不使你空忙,等着此间的事情处理罢了,我会亲自去汝州。”

    庾息连连点头,乘风去了,李周巍这才侧过身,尹觉戏已将公孙碑的遗物送上来。

    同样中了此术,姜辅罔一身灵甲崩碎,公孙碑的盔胄却完好无损,只是黯淡无光而已——这其实恰恰是这人的甲衣太次了,连主人重伤陨落了也分摊不到多少,不如姜氏之物,让姜辅罔区区二神通都有遁走的能力。

    另一柄是这位将军祭炼了一辈子的血斧,其余之物混乱繁杂,储物袋在神通交锋中爆碎,诸物随着他的陨落四下飘散,尹觉戏自从田野中拾了一『少阳』一『曦炁』两道灵资回来,其余之物散落,也不知成全哪位小修的机缘。

    ‘堂堂紫府中期的修士,的确是潦倒了。’

    他掂量掂量了那枚血斧,发觉以『曦炁』、『少阳』为主,只能略有惋惜地收起,听着尹觉戏笑道:

    “果然是望风而降,数日即破!恭喜大王!”

    虽然洛下的兵马还不足以抵挡大赵的反扑,可此刻大局稍定,只要安抚陶氏,稳住阵脚,等待大宋援兵前来镇守即可,一切颇为顺利,李周巍心情大好,一边踏风而起,一边笑道:

    “果然?”

    尽管眼前的魏王是在笑,这两个字吐出,尹觉戏依旧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压力,这真人低了低头,紧紧跟上,轻声道:

    “属下在家…在山中修道时,曾聆听过大真人的教诲,老人家虽然不知大王会奇袭洛下,却料定大王必有一日前来此地,诸修必然望风而降…”

    李周巍挑眉:

    “大真人远居南海,竟然对大赵时局了如指掌?”

    “真人看的是地势,而非局势。”

    尹觉戏神色郑重,道:

    “大真人说…小丘好移,雄山难觅,洛下没有镗刀、大黎一般的雄丽,亦没有小室、景川的险峻,只不过一梁川,还因证道断了根基,被居高临下地掌控,常年不在洛下诸修手里。”

    “地脉灵气不足,连紫府大阵都显得虚弱,便代表着洛下修士没有固守的根基,中原多战乱,平原沃野,四处漏风,今日敌走,明日寇来,其主不能长守,必多惶惶委屈,而渐轻易其帜,有此代代熏陶,子孙必以屈降为第一要义。”

    “谯、魏曾为魏臣,羊、沮,本是梁将,贾、庾亦为一诸侯,皆数降而归赵,故而说…【依山有节,落野无骨,举高凌下,势卑说降】,此『都卫』之【降属】也,印证在神通『南惆水』,攻伐不能不虑。”

    李周巍笑着看了他一眼,眼中有了些许惊艳之色,道:

    “尹氏将门之后,传承未绝——你看这阴陵,是高还是低?”

    尹觉戏轻声道:

    “恐是人心不和,而非地利。”

    李周巍哈哈一笑,心中对那位素未谋面的大真人多了几分好奇,最后环视了一眼暗沉沉的天地,道:

    “走罢,同我去一趟阴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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