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夫人注目一看,见是赵云,随喜道:“啊!赵将军……!”
赵云趋马至前,翻身下马至糜夫人身旁,“扑嗵”一声,跪在地上愧疚地道:“夫人……你和少主都没事吧!都怪我未及时赶到,而让你们受惊了!”
糜夫人急急地道:“赵将军,快别这么说,你从敌军之中闯到这里,真是辛苦你了……”
赵云正待答话,忽一眼瞥见糜夫人的右膝有一片血迹,随惊呼道:“啊!夫人,你的腿……?”
糜夫人淡淡一笑道:“哦……这是马车摔倒的时候,我为了保护公子,不小心才摔伤了……不过,这点小伤没什么事的!啊!对了!是一位恩人把我和公子送到这儿来的,他说还要把车上的甘夫人也送到这里来……”
赵云闻言,忙惊问道:“夫人,他是什么人?”
糜夫人忆道:“他没有告诉我自己的名字,不过他穿着一套十分威武的铠甲,面蒙黑巾,手执一杆方天画戟似的兵器……”
赵云暗惊道:“手执一杆方天画戟似的兵器,难道是黄兴霸?不过……奇怪?他为什么要救敌人的夫人呢?”
糜夫人贝赵云沉思不语,随问道:“赵将军,你认识那位恩人吗?”
赵云忙答道:“不,我不认识!但甘夫人我已请糜芳大人带回主公身边了!”
糜夫人闻言,惊喜地道:“甘夫人和我哥哥都平安无事……那真是太好了!”
顿了顿,糜夫人沉重地道:“赵将军,我请你将少主带回交于主公吧!望将军可怜他父亲飘荡半世,才只有这唯一的血脉的份上,务必请你亲自将少主交于他……如此,我虽死无憾了!”
赵云忙双手接过公子,愧疚地道:“夫人今日受伤受惊,全是赵云护卫不周所致。夫人不必多言,快请上马,属下这就步行拼命杀敌,来保护夫人突出重围!”
糜夫人低沉地道:“将军,现在只有一匹马,如果我和将军及少主共乘一马的话,我想我们是不可能杀出重围,平安回到主公身边的。再说,将军身负救出少主之重任,杀敌突围怎么能不骑马呢?而我已受伤,行动不便,死不足惜!请将军快抱少主速速离开吧,不要顾虑我这个累赘!”
赵云闻言,急急地道:“可是,我怎么能置夫人而不顾呢?快,夫人!杀声已近,追兵快到了,请夫人快上马吧!”
糜夫人亦急道:“将军,恕难从命,你带少主快离开吧!不然,将难以突出重围了!”
赵云无论如何也不肯弃舍糜夫人而去,遂又苦苦相请,糜夫人终不肯上马。
此时,四边喊声骤起,赵云急急地道:“夫人,快上马!不然追兵来了,我们就难走脱了!”
道罢,赵云便遥观着那杀声阵阵、马蹄哒哒即将驰来的敌军人马,不禁心急地焚。
糜夫趁此机会,猛然翻身跳入井内。她暗道:“对不起,赵将军……现在我不能拖你们的后腿,因为,我要是被敌人俘虏当人质,那只会对主公的大业更为不利。因此,我绝不能拖累了你们,我走了!”
赵云猛然听到身后的枯井内传来“咚”的一声巨响,忙转首看去,已知夫人跳井自尽了。忙至井口,不禁潸然泪下的惊呼道:“夫人,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急于寻死呢?我……我真是太蠢了!”
赵云痛哭不已,蓦地,他听到敌人的马蹄声已到了这片树林,不禁暗惊道:“敌人己追来了!难道……难道夫人是不愿意被敌人俘虏成为人质,才主动寻死的?糜夫人……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她真是一位聪明而完美无缺的女子!”
赵云见夫人已死,恐敌人发觉了盗尸,遂一拳将那土墙推倒,掩盖住枯井,然后,在井边悲恸地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接着,便解开腰间的勒甲绦,放下掩护心镜,将阿斗包护在怀。
包扎完毕,他遂提枪上马,刚驰出不及十几丈远,便见有一曹将率一队人马挡在前面那一片广阔山势较为平缓的山坡——长坂坡前。
赵云扫视着那一望无际的敌兵人群,暗忖道:“看来通往前面当阳桥的道路,已全被曹军封锁了!虽然如此,但夫人以死相托的少主……即使有几十万曹军阻挡,我赵子龙死也要将少主平安的送到主公手里!”
赵云坚定地想着,便勇敢的向曹军后面疾冲过去……
却说张飞及花铃率领一些人马一路奋力冲杀,好不容易才赶到了长坂坡的当阳桥。
张飞将马缰交给花铃,郑重地道:“花铃,俺大哥和小妹他们都交给你了!俺来抵挡他们!你们快些走吧!”
“那……你一定要小心些啊,张将军。”花铃无奈的一抖缰绳,载着貂蝉及月英、张馨儿策马疾驰而去。
张飞独自挡在当阳桥头,他手握丈八蛇矛,眺望远方,威风凛凛得恍若天神下凡。
他自信地想道:“这条河上只有这一座桥,不论曹军有多少人马,只要想过桥却必须通过俺这一关,而俺就能争取不少时间让大哥他们撤离!走着瞧,曹操!俺要让你们大吃一惊,尝尝俺张飞的厉害!”
此时,坐在车内的貂蝉心里却万分悲痛的暗道:“这儿就是历史上的‘长坂坡当阳桥’的地方吗?我以前玩《三国志》里‘长扳坡之战’的时候,只是觉得很兴奋,那时我还不知道打败仗是什么滋味,而现在我却眼睁睁地看着伙伴们战死,自己却无能为力……这是多大的悲哀啊!虽然,我了解历史,清楚这些战役……可是我却没能保护好大家……”
貂蝉正在深感自责,已不知此时曹操所率的大军正和那剩下的千余名刘军在长坂坡尽力拼杀着。这些势单力薄的刘军哪里是那兵力庞大的曹军对手,他们被追逼得走投无路、死伤惨重,差不多已陷入毁灭性的状态。
而追随刘备的大部分难民,则均被曹军活捉。不过,由于龙娘娘的命令,曹军才没杀死这些无辜的难民,他们也才得以活命。
虽然,刘备平安的逃过了当阳桥,但那些在长坂坡奋战的刘军几乎全军覆没,逃到当阳桥只剩下百余人了!
刘备早已在大马车上醒了过来,当他扫视着那些周身血迹斑斑,费了九死一生而侥幸逃生的士兵们,他不禁仰首向天,沉痛而悲恸地道:“苍天啊!虽然,我玄德有那么多信任我的军民,但我最终还是无法保护住他们。不仅如此,最终……我还是牺牲了他们才保全了自己。左慈仙人,你为什么阻止了我去向曹操投降?不然,我虽死了,但可以换来大家的生存呀!现在,那么多的士兵和百姓为了我而失去了生命,我难道还有活下去的价值吗?我……我这个无能之人……”
刘备言未毕,便已痛不欲生、泪流满面的用双手抓挠着头发……
车内的貂蝉闻言,也不由暗暗自责:“我也……一样……大家都牺牲了,而我却仍然活着。虽然,这就是历史,也许我无能为力……可是亲眼看着伙伴们被杀害,我的愤怒和痛苦又如何能够抑制呢!我最无法原谅的,就是自己,现在除了逃跑别无他法。实在是愧对那些死去的同伴……”
正在此时,车上的黄月英突然悠悠地道:“人生于大地,死后归于尘土,身为尘土心为虚空,有志才能化为人!”
刘备闻言,惊疑的凝视着月英,低呼道:“月英?”
月英仍继续说道:“人的生死自有因果,与其悔恨百姓之死,倒不如继承他们的遗志……我认为,继承百姓的遗志,将其发扬光大才是未死者的‘使命’!”
众人皆沉默不语,怔怔地注视着月英……
旁边,刚随军而来的关平见状,便对刘备劝道:“主公,黄夫人说得对!为了众多牺牲的百姓,你也该想办法如何逃生呀!不然,百姓和士兵们的死就毫无意义!”
刘备闻言,思索瞬间,坚毅地道:“关平……你们说得对!是呀,难道士兵和百姓们的牺牲、流血就这样枉死、白费吗?我们……我们现在只有继承他们的遗志!我们只有前进,不能后退!”
此时,当阳桥上。
张飞正对司徒南及几十名士兵细细地吩咐道:“你们听明白了吗?俺和敌人一交战,你们就按照俺的计策去行动。司徒南,俺就交给你来具体调度他们了!”
司徒南微微一笑,拱手道:“好的,张将军!你只管放心吧!”
正在此时,从桥头对面驰来一骑。张飞注目一看,随惊呼道:“啊?那不是糜芳吗?”
正说时,糜芳已近身前,张飞忙关切地道:“糜芳,你没事吧?”
糜芳客气地道:“托张将军的福,我还好!”
张飞见他马背上坐有一妇人,随注目一看,不禁惊呼道:“啊!糜芳,这不是甘夫人吗?怎么……保护夫人的不是子龙吗?他……他难道出什么事了?”
糜芳急急地道:“赵将军他一人闯敌阵,说是去找我妹妹和公子了。他临行前将甘夫人从敌人手中救出,而遇到我,就将甘夫人托付于我带到主公身边的!”
张飞闻言,大惊道:“什么?他一个人?这……”
糜芳忙急急地问道:“对了,张将军!你在这桥头干什么呢?敌人已快来到这儿了!”
张飞得意地笑道:“嘿……,怎么说俺也是一军之将。偶尔也会像貂蝉那样布点‘疑兵之计’!以后,我要让大家也称我为‘智将’了!”
话音未落,司徒南已被张飞这番话说得忍不住“噗”得一声,笑出了声来。
张飞转身一握拳头,冲司徒南喝道:“喂,你这小子,刚才笑俺了吧?”
司徒南连忙摇手道:“张将军,我哪有啊?”
糜芳暗道:“这张飞不知道想的是什么鬼主意?让人觉得神秘兮兮的!”
只见张飞朝司徒南一瞪眼,气呼呼地道:“哼!算了,俺宰相肚里能撑船,不和你计较……还不快去执行计策,准备准备?不过,子龙这家伙……居然一个人跑去救糜夫人和公子,实在是太莽撞了,简直和我的脾气不相上下嘛!”
司徒南和糜芳一块儿率领兵士直向桥后的刘备等人行去。
而张飞仍独立桥头,以敌曹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