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清侧头，向虚空中看了一眼。
虽然朱思没有指名道姓，但因为波塞咚等人的缘故，郑清一直留了一点神念在那边，所以朱思刚刚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开口。
坐在另一旁的鼠仙人就苦笑着向他道了一歉：“——果汁儿恃宠而骄，冲撞郑院长了，万望莫怪……玄黄小世界升格时，我会在一旁看护的。”
郑清收回视线，失笑一声。
“果汁儿性情率真，并无恶意，说的都是实话，我为什么要怪她？倒是我，给咚咚还有大精灵们的东西稍微有点多，确实失去让她们锻炼的初衷了。”
他忍不住摸了摸手上的太一之戒，心底有些犹豫：“朱老师，您觉得我需要收回咚咚还有大精灵们身上那些宝物吗？”
鼠仙人姓朱，平日里，错非当面，极少有人这么称呼祂了。
看着年轻传奇略带困扰的模样，鼠仙人不由捻了捻胡须，露出一丝感慨：“父母对子女的担忧，永远都没有尽头……你给她准备那么多手段，都没办法放心，始终在那边留了个念头，更何况撤走那些防护呢？莫要自欺欺人了。玄黄小世界里没有强大的妖魔或者怪兽，外面又有七八个传奇看护，对咚咚来说，已经足够安全了……每一个孩子，终究有离开父母，独自面对这个世界的时候。与其以后面临险境时手忙脚乱，还不如现在摔几个跟头，有你在跟前，也不需要担心摔坏。”
郑清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苏施君轻而易举把波塞咚和三个大精灵都塞进宥罪猎队的任务中，大概也是出于这样的考量。
蒋玉或许也有相似的想法，只不过她与波塞咚大精灵们之间终究隔了一层，不好越俎代庖，所以在苏施君与郑清先后首肯后，才接受了波塞咚等人加入。
话虽如此，他仍不免有些心忧：“——我只担心咚咚她们不知道轻重，以为传奇级别的符咒唾手可得，对这个世界失去敬畏。”
“青丘家有秘法锤炼心神，郑院长大可不必担忧这点。”
鼠仙人轻笑一声，转头看向窗外，目光透过重重虚空，落在那座凉亭间：“倒是咚咚和大精灵们现在的状态，我觉得非常好……这不是简单的‘单纯’，而是心性的质朴赤诚，或许过几百年、几千年，她们还是这样，仿佛永远不会成熟……这种精神状态下，巫师没有多少精神内耗，外邪难侵，在修行上少有阻碍，很久以前的修士们把这种状态称之为‘赤子之心’，是一种难得可贵的特质。”
郑清表情有些微妙。
这话听着是在夸波塞咚和大精灵们，但又像是在夸果汁儿。大约不好意思直接吹捧自己女儿，所以迂回了一下？
“承您吉言……”
年轻传奇干笑着，手刚拱了一下，突然想起什么，脸上带了一丝赧然：“对了，朱老师，上次你说要给果汁儿熬一锅幸运魔药……她这次带了吗？”
鼠仙人立刻睁大眼睛：“哪里有一锅？不过是一小瓶……刚刚够果汁儿自己用罢了。你家咚咚有那么多传奇级别的卷轴符箓，难道还不够吗？”
笃笃——
耳边传来不轻不重的敲击声。
“——好了，我们今天来，是讨论主神空间的事情，不是让你们交流育儿心得。”
石慧女士屈指敲了敲桌子，略显不耐烦的声音在长桌对面响起，同时瞥了郑清一眼：“当初老头子怎么照顾你的，你就怎么照顾你家那只小狐狸不就行了吗？……”
她口中的‘老头子’，自然就是吴先生。
郑清闻言，眼神一亮，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简单吐槽后。
石慧话锋一转，看向长桌主座上的沉默老者：“——所以，学校现在是怎么个章程？邓布利多教授顺利进阶传奇后，联盟里其他观望的势力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老头子不在，这口大肉不是学校一家能完全吃下去的。”
第一大学借助主神渗透进这个世界的棋子，逆向锚定主神空间任务世界的消息，在其他传奇或者古老者们眼中已经不是秘密了。
尤其邓布利多教授在进阶庆典上的讲道，给了很多高阶巫师新的灵感——任何开拓出新的传奇进阶方式的巫师，都会天然收获大量高阶巫师们的传奇度，这种事情，邓布利多教授不去做，迟早有其他人去做，而第一个确认这条路径的巫师，收获的传奇度最高，事关道途与未来修行，第一大学没有理由，也不能强制要求邓布利多对此保密。
若愚老人沉吟不语。
姚教授则咬着没有点燃的烟斗，低声笑了一下：“什么吃肉不吃肉的，第一大学又不是野兽，怎么会那么做……不外乎那些肉现在还连毛带血，不太干净，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寄生虫？学校有杀虫的手段，其他人，如果他们有那个自信，我们也没道理拦着，不是吗？”
石慧挑了挑眉。
竟意外没有对这头妖魔略显刻薄的措辞表达不满。
“……虽然不会刻意阻拦，但学校也不会主动协助联盟去做这个事情。”爱玛教授表情严肃，环顾左右：“学校唯一能承诺的，就是在主神的任务世界获得资源收入后，可以适当减少现实世界的开发强度……或者更准确的说，减少我们在新世界的开拓力度。”
“只是这点让步，无法说服联盟的。”石慧摇着头，不看好爱玛教授的表态。
“谈判，就是谈一次，判断一次。没有一蹴而就的道理。”
若愚老人的声音终于重新响起，语气淡淡：“联盟想借助学校的锚点做跳板，可以，付出相应的代价就好……第一大学不会垄断主神任务世界的入口，但也不会充当老好人，任凭其他势力的大巫师们随意进出……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个宽松的‘大世’到底有多大，学校还有很多资深教授，有冲击传奇的机会。我们既然获得了先手，为学校着想，多培养几位传奇，想必古老者们也都可以理解。”
挂在郑清耳朵上的小青蛇幅度很小的晃了晃尾巴尖。
依稀在表示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