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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章,古战场

    回到市区租住的“基地”,已是华灯初上。众人吃过庖丁简单却美味的面条,围坐在客厅里开会。气氛不同于以往插科打诨,多了几分严肃。

    范剑将白天探查时陈世美速记的要点、墨子观测的数据(虽然设备失灵,但他凭记忆和手绘记录了规律)、以及薛媪、李白等人的感受,一一投影在白板上。柳七也提供了他老仙儿感知到的一些信息。

    “综合来看,”范剑,用激光笔点着白板,“西山古战场残响,性质特殊,可视为一个具有高度攻击性、排他性的‘灵异污染复合体’。其构成包括:一、不同历史时期战死者军魂碎片化、扭曲化的残念;二、因山体开发破坏地脉而形成的异常能量节点,为残念提供了‘温床’和‘放大器’;三、长期无人干扰形成的封闭演化环境,导致残念互相吞噬、融合,产生类似‘群体意识’的混乱意志;四、近期可能存在的未知外部刺激或‘食物’补充,使其活跃度显著提升。”

    他顿了顿,看向柳七:“柳先生,贵仙家是否感知到近期有外部‘祭祀’或‘献祭’行为?或者,有无其他圈内人曾试图‘处理’此地却失败,反而刺激了它?”

    柳七沉思片刻,道:“老仙儿提及,约半年前,曾感应到一次微弱的、非正统的‘血煞’气息从那个方向传来,但很快消散,似是被‘吸收’了。不排除有邪修或不懂行的人尝试利用或试探过。”

    “血煞?”吕布眉头一拧,“以血祭引煞?何人所为?莫非是那藏头露尾之辈?”他指的是那个神秘的“匿名用户”。

    “目前尚无证据。”刘备摇头,“但不可不防。此等行径,有违天和,亦会加剧此地凶险。”

    范剑点头:“那我们行动时,除了要对付古战场本身,还得提防可能存在的‘黄雀’。柳先生,这方面,你和老仙儿能否帮忙警戒?”

    “分内之事。”柳七应下,“老仙儿擅长洞察周边气机变化,若有心怀叵测者靠近,当可提前预警。”

    “好。”范剑在白板上写下“潜在第三方威胁”,“那我们回到核心问题:如何‘解决’这个古战场残响?白天独孤前辈一剑震慑,但如柳先生所说,只是暂时压制,治标不治本。硬碰硬强攻,风险极高,且可能造成煞气大规模爆发,波及周边。”

    薛媪柔声道:“妾身与李道友探讨过,或可尝试‘分韵定煞,循序疏导’之策。”

    李白接口道:“正是。‘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此地残响虽混杂狂暴,然究其根源,仍是不同时代将士临阵之心念所化。若能辨明其时代风貌、战阵特色,以相应之军乐战歌引之,或可唤醒其残念中尚存的一丝本我,使之暂时‘分离’出来,不再完全沉沦于狂暴的集体意识中。待其相对稳定,再以诗文明理,化解其执念,或送其往生。”

    墨子补充:“从能量角度,此举相当于将庞大的、混乱的复合能量场,分解为若干属性相对单一、强度较低的‘子场’,便于分头处理。但关键在于‘辨识’与‘引导’的准确性,以及不同子场被分离时,是否会引发整体场域的剧烈反扑。”

    柳七道:“我的老仙儿可协助‘辨识’。不同时代、地域的军魂,其残念气息有别。火行老仙儿性子虽急,但对‘分辨’一事颇有心得。只是,引导分离后,如何‘处理’这些暂时稳定的残念?超度非我所长。”

    刘备温和一笑:“若能使彼等暂复清明,备愿以微末之言,陈说利害,劝其放下刀兵,归去应去之地。纵有冥顽者,亦有三弟、奉先与诸位在旁护持。”

    张飞拍拍胸脯:“大哥放心!若有那不讲理的要动手,某家的丈八蛇矛(虽然现在是赤手空拳)也不是吃素的!”

    吕布冷哼:“某家倒想看看,是哪朝的兵将,敢在某家面前撒野!”

    独孤求败依旧闭目,只淡淡说了句:“乱则斩之。”

    庖丁挠头:“那……分离安抚的时候,需不需要备点‘安抚粮’?比如对应朝代的军粮?说不定吃着熟悉的东西,能想起来点好的?”

    众人:“……”

    范剑扶额,但想了想,居然觉得有点道理?毕竟“食色性也”,口腹之欲有时比大道理更能触动某些深层记忆?他看向柳七:“柳先生,老仙儿觉得呢?”

    柳七似乎也在和仙家沟通,片刻后脸色有些古怪:“老仙儿说……可以一试。有些残念执着的,未必是杀戮本身,或许只是生前一碗热汤,一声乡音。”

    “那就这么定了!”范剑拍板,“第一步,详细探查,辨识不同时代残念的分布与特性,制定针对性的‘分韵’方案。这需要柳先生和老仙儿、薛师傅、李前辈、墨前辈通力合作。第二步,准备‘引导物’——薛师傅和李前辈负责乐、诗,丁师傅准备可能用到的‘安抚粮’,其他物资我和陈世美准备。第三步,选定时机,正式行动,分离、沟通、化解或镇压。刘备前辈负责主要沟通,吕大爷、张大爷、独孤前辈负责武力护法和应对突发情况。我和陈世美居中协调、记录,并负责与外界(比如胡半仙或可能需要的官方掩护)联系。柳先生和老仙儿全程协助辨识、预警,并在必要时提供火力支援。”

    他环视众人:“这次行动,危险性远超以往。我们需要制定详细的备用方案和撤退路线。而且,可能需要不止一次进入。大家有什么补充?”

    陈世美:“需签订正式委托协议,明确酬劳分配和免责条款。装备需升级,采购具备基础灵力防护功能的服饰、强化通讯设备(即使可能失灵)、应急医疗包、以及……可能需要申请特殊‘物品’使用许可。”

    刘备:“可尝试联络本地正道宫观或高僧,不直接参与,但可于外围布置净化法阵,以防煞气外泄,亦可作为万一失控时的最后屏障。”

    吕布:“某家需要一柄趁手的长兵!木棍也行!空手总是不痛快!”

    张飞:“俺也一样!”

    范剑嘴角抽了抽:“尽量……想办法。”看来得去找胡半仙淘换点“工艺品”了。

    李白:“吾需静心揣摩历代边塞诗、军旅诗之精髓,以应不同时代之‘气’。”

    薛媪:“妾身需查阅、练习古军乐谱,如《秦王破阵乐》、《兰陵王入阵曲》等,虽原谱难寻,可循其意而创新声。”

    墨子:“我需要更多关于当地地质历史、县志记载中战争记录的文献,以及更精密的磁场、次声波监测设备,建立更完善的数学模型。”

    独孤求败:“……安静。”

    庖丁:“我列个单子,得去买面粉、肉干、豆豉、胡椒……对了,还得看看不同朝代都用什么炊具……”

    柳七:“我会让老仙儿进一步深入感应,绘制更详细的‘气机分布图’。另外,我需要准备一些特殊的香火和符纸,用于稳固通道和临时隔绝。”

    会议持续到深夜,初步方案和分工总算敲定。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疲惫,但眼中也闪烁着专注和一丝亢奋。

    接下来几天,小楼里进入了紧张的“战前准备”状态。

    薛媪几乎不离琵琶,时而激昂如铁骑突出,时而悲怆如易水风寒,她在尝试融合古籍记载与自身感悟,创造能对应不同时代军魂的“引魂之音”。李白闭门谢客(其实也没客),案头堆满了诗集史书,时而长吟,时而疾书,身上常沾染着墨迹和酒气(范剑严格控制了酒水供应,但允许少量“激发诗兴”)。墨子泡在市图书馆和历史档案馆,用他惊人的学习速度消化着一切相关资料,晚上就在房间里写写画画,墙上贴满了手绘的图表和公式。刘备负责调和众人情绪,准备“谈话稿”,并开始尝试用他独特的方式“养气”,身上那股令人心安的温和气场日益明显。

    吕布和张飞被范剑拉着进行“适应性训练”——主要是学习使用一些现代工具(比如强光手电、信号枪、简易工兵铲),以及理解“保护队友”和“控制破坏范围”的重要性,过程充满“友好”的争执和刘备无奈的调解。独孤求败……依旧神出鬼没,但范剑发现他偶尔会站在院子里,对着虚空比划着什么,每一次简单的动作,都让周围的空气产生细微的扭曲。

    庖丁的厨房成了小型历史美食实验室,飘出的味道时而像秦汉的粗犷炙肉,时而像唐宋的精致糕饼,还试图还原传说中的“羌煮貊炙”,引得张飞频频“试菜”,并给出“比当年军中灶头做得好!”的高度评价(真实性存疑)。

    陈世美则和范剑忙得脚不沾地:跑胡半仙那里淘换可能有用的“法器”(最终只搞到两把桃木剑胚子,被吕布嫌弃地扔到角落,倒是几枚护身玉符被刘备要了去);联系可能的“外围支援”(胡半仙答应帮忙问问相熟的正道人士,但不保证);采购各种物资;拟定协议;还要应付群里日益增多的好奇打听——西山古战场的异动似乎引起了一些圈内人的注意。

    柳七则隔三差五过来,有时带着老仙儿绘制的更详细的气机图,有时分享一些出马仙内部关于处理类似事件的经验(通常代价不菲且方式迥异),并与薛媪、李白等人深入探讨辨识与引导的细节。他和团队之间的默契,在一次次交流中缓慢建立。

    一个星期后的傍晚,准备工作基本就绪。

    客厅里,摊开着柳七带来的最终版“西山古战场残响气机分布图”。那是一张手绘的、充满抽象符号和颜色标记的图纸,在普通人眼里如同天书,但在团队成员眼中,却能大致看出不同性质煞气的聚集区域:如赤红狂暴如烈火者,标注为“秦汉锐士区”;青黑沉郁如寒铁者,为“唐宋戍卒区”;灰白酷烈如霜刃者,为“明清卫所区”;还有几处颜色混杂、翻腾不休的核心点,被标记为“涡流核心”和疑似“鬼将盘踞点”。

    “明日午时三刻,阳气最盛之时,我们第一次正式进入,目标是这个‘唐宋戍卒区’。”范剑指着图纸上一片青黑领域,“柳先生和老仙儿判断,此区域残念相对‘整齐’,执念中‘思乡’、‘厌战’的情绪比例较高,可能更容易被乐、诗引动。薛师傅准备了融合《凉州词》、《从军行》意境的琵琶曲,李前辈有对应的诗篇。丁师傅准备了唐代常见的‘胡饼’、‘酪浆’味型的小食。我们先尝试分离一小股,看看效果。”

    众人点头,神色凝重。

    刘备温声道:“今夜大家早些安歇,养精蓄锐。明日之行,关乎千古亡灵解脱,亦是我等修行证道之机。望各位同心协力,慎始敬终。”

    是夜,小楼异常安静。没有人多说话,各自回到房间,或打坐,或抚琴,或温书,或检查装备。

    范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脑海中闪过这段时间的种种:从槐安老厂区的初战,到如今的古战场危局;从最初的慌乱无措,到现在的有条不紊;从对这群“大爷”的头痛不已,到如今的信任依赖……他知道,明天的行动,将是对“薛师傅团队”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大考。

    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掩盖着黑暗深处涌动的古老秘密。而他们,即将再次踏入那片被时光遗忘的战场。

    不知过了多久,范剑才在纷乱的思绪中沉沉睡去。

    梦里,他似乎听到了遥远的战鼓与琵琶声交织在一起,还有一声穿越时空的、沉重的叹息。

    次日,天气阴郁,铅灰色的云层低垂,仿佛预示着不平凡的一天。

    两辆车再次驶向西山。车上多了几个箱子,里面装着改良过的装备、特制的食物、以及一些柳七准备的香火符纸。

    抵达铁丝网外,众人下车。与上次不同,每个人都穿着便于活动的深色衣裤(部分关键部位缝有柳七提供的、浸泡过特殊药水的布料),携带必要的物品。吕布和张飞终于如愿以偿,各自拿到了一柄胡半仙友情提供的、沉甸甸的枣木长棍(做了做旧处理,看起来像从哪个武术器材店淘来的),虽非神兵,但聊胜于无。独孤求败依旧只带着他那柄用布裹着的长剑。

    柳七今天没有立刻请老仙儿上身,而是自己背着那杆令旗,手里拿着罗盘和几张符纸。“老仙儿会在需要时显化。我们按计划推进。”

    一行人沉默地走入小径,气氛比上次更加肃杀。连最跳脱的张飞,也紧紧握着木棍,瞪大眼睛观察四周。

    很快,他们再次来到那片石崖附近。与上次相比,这里的阴冷感似乎减弱了一些,但那种被窥视、被敌意的感觉更加清晰,仿佛整个山林都在沉默地注视着他们。

    “目标区域在前方左侧那片栎树林后方。”柳七低声道,“注意脚下,按照图纸上标记的‘相对安全路径’走,避开那几个明显的煞气漩涡点。”

    众人小心翼翼,跟随柳七绕行。林中死寂,只有脚踩在枯叶上的沙沙声。

    绕过一片乱石,眼前出现一小片相对开阔的林地。这里的树木明显稀疏、矮小,地面泥土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红色。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铁锈和腐朽气息。

    “就是这里。”柳七停下,示意众人分散开,呈半圆形面对那片暗红土地。“准备。”

    薛媪寻了块略平的石头坐下,将琵琶横放膝头,闭目凝神。李白站在她侧后方,手持一卷写满诗句的素纸,衣袂无风自动。庖丁打开食盒,取出几个小巧的、用油纸包着的饼状物,放在一个陶碟里。刘备站在众人之前,神色庄重平和。吕布、张飞分立左右,手持木棍,如门神般警惕。独孤求败站在稍远处的一棵树下,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墨子手持改进过的、加装了物理指针和简易灵力感应水晶的复合探测仪(他自己鼓捣的),陈世美拿着记录板和笔,范剑则紧张地观察全局,手里握着强光手电和信号枪。

    柳七点燃三炷特制的香,插在地上,烟气笔直上升,竟在空中凝而不散,形成一个淡淡的保护圈。他低声念诵,将令旗插在香前。

    “开始吧。”柳七对薛媪点头。

    薛媪睁开眼,眸中清澈坚定。她深吸一口气,指尖落于弦上。

    铮——!

    第一声琵琶音响起,并非清越高亢,而是低沉、悠远,带着塞外的风沙与苍凉。紧接着,一连串急促而富有节奏的轮指响起,模仿着马蹄声、驼铃声,渐渐引入鼓点般的节奏。

    乐声在这片死寂的林地上空回荡,起初并未引起太大反应。但很快,地面那暗红色的泥土似乎“活”了过来,开始微微蠕动。空气中,那种铁锈与腐朽的气味变浓了。

    薛媪的曲调渐渐转向悲凉,如泣如诉,仿佛戍卒月夜思乡,望断归路。

    地面开始渗出淡淡的、青黑色的雾气,雾气中隐约传来压抑的哭泣、沉重的叹息、还有刀枪无力垂地的碰撞声。

    李白适时开口,声音清朗,带着诗特有的韵律与穿透力:

    “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牙璋辞凤阙,铁骑绕龙城。雪暗凋旗画,风多杂鼓声。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诗句豪迈中带着无奈,道尽书生投笔从戎的慷慨与战场残酷的现实。

    青黑色雾气明显波动起来,开始向薛媪和李白的方向缓缓汇集,仿佛被乐声与诗句吸引。

    庖丁连忙将陶碟推向雾气方向,低声道:“诸位将士,尝尝家乡的饼……”

    雾气在陶碟上方盘旋,似乎在犹豫。柳七见状,手指轻弹,一点香火落入陶碟,饼的香气似乎被放大了。

    终于,一缕极其稀薄、但相对清晰的雾气从青黑色雾团中分离出来,缓缓笼罩了陶碟,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硬、灰败,仿佛被吸走了精华。同时,一个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声音在众人脑海中响起:

    “……陇西……杏花……阿娘……”

    成功了!分离出了一缕带有较清晰记忆的残念!

    刘备上前一步,对着那缕雾气,用他特有的、温和而充满感染力的声音说道:“诸位将士,烽火已熄,战事久远。离家之苦,征战之疲,备深知之。然执念于此,徒增痛苦,不若归去。家中杏花,年年依旧,魂归故里,可见亲颜。放下刀兵,安息吧……”

    那缕雾气剧烈颤抖起来,似乎在进行激烈的挣扎。但刘备的话语,结合尚未停歇的思乡琵琶曲,以及那“家乡饼”的气息,像温暖的涓流,冲刷着雾气中的怨愤与不甘。

    渐渐地,雾气中传出的不再是痛苦的**,而是一声悠长的、如释重负的叹息。

    “……谢……谢……”

    青黑色雾气缓缓变淡,最终化作几点微弱的光点,飘散在空中,消失不见。

    陶碟里的饼,彻底化为灰烬。

    现场一片寂静。

    成功了!他们成功分离并“送走”了一缕唐宋戍卒的残念!

    虽然只是极其微小的一缕,对于整个庞大的“古战场残响”来说微不足道,但这证明了“分韵定煞,循序疏导”的思路是可行的!

    薛媪的琵琶声未停,但曲调中多了几分欣慰与希望。

    然而,没等众人高兴太久,异变陡生!

    似乎是因为这一缕残念被“超度”,打破了某种平衡,整个“唐宋戍卒区”的青黑色雾气骤然沸腾起来!不再是悲伤思乡,而是爆发出被惊扰、被背叛般的狂怒!

    更多的青黑色雾气从地面涌出,迅速凝聚成一个个模糊的、手持刀枪的士卒轮廓,发出无声的咆哮,朝着团队猛扑过来!雾气中传来的不再是思乡之叹,而是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与金铁交鸣!

    “不好!刺激到整体了!”柳七脸色一变,厉声道,“老仙儿,助我!”

    他身后的令旗无风自动,猎猎作响,红光暴涨!柳七的瞳孔再次泛起金红色,气息变得威严灼热。

    “退!”他大喝一声,挥动令旗,一道火墙平地而起,暂时阻住了扑来的雾气士卒。

    但雾气士卒数量众多,前赴后继,火墙迅速被消耗变薄。

    “保护薛师傅和李前辈!”范剑急喊。

    吕布狂笑一声:“来得好!这才像样!”他舞动枣木长棍,竟也虎虎生风,一棍扫出,竟将两个雾气士卒打散!“痛快!”

    张飞怒吼着,如同坦克般冲入雾气中,木棍挥舞得毫无章法却势大力沉,所过之处,雾气翻腾溃散。“哈哈哈!过瘾!”

    然而,雾气士卒似乎无穷无尽,而且被打散后很快又能重新凝聚。更麻烦的是,这边的激烈动静,似乎惊动了其他区域的残念!

    远处,代表“秦汉锐士区”的赤红煞气开始翻滚,传来更加暴烈的战吼;代表“明清卫所区”的灰白煞气也开始蠢蠢欲动,散发出冰冷的杀意。整个古战场仿佛一头被彻底惊醒的凶兽!

    “情况失控了!准备撤退!”陈世美大声喊道,同时快速记录着现场变化。

    “不能退!”柳七(老仙儿)声音急切,“此时若退,煞气必趁势追击,甚至可能爆发外泄!必须顶住这一波反扑,重新稳住阵脚!”

    薛媪的琵琶声在巨大的压力下再次变得艰涩,但她咬牙坚持,曲风再次变化,试图从悲凉思乡转向铿锵激昂,模仿唐军战阵之音,想要“命令”或“安抚”这些狂暴的士卒残念。

    李白也高声吟诵起更加慷慨激昂的诗句:“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试图激发其军人的荣誉感与纪律性。

    但效果甚微。这些残念似乎完全陷入了狂暴的集体意识中,只剩下攻击的本能。

    刘备试图再次以仁德之气安抚,但范围太大,杯水车薪。

    墨子急声道:“能量反应急剧升高!不同性质煞气开始出现融合趋势!必须打断这种趋势,否则可能形成更强大的混合体!”

    就在这危急关头——

    一直沉默立于树下的独孤求败,再次动了。

    他没有拔剑。

    而是并指如剑,对着那翻腾最剧烈、试图融合赤红与青黑两色煞气的区域,凌空一点。

    没有声音。

    没有光芒。

    但所有人,包括那些雾气士卒,都感到灵魂仿佛被一根冰冷的针瞬间刺穿!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下一刹那,那翻腾的、试图融合的煞气,如同被无形利刃从中斩断,轰然溃散!连带着扑向火墙的众多雾气士卒,也齐齐一滞,动作变得迟缓、呆滞。

    柳七(老仙儿)抓住机会,令旗狂舞,火墙猛然扩张,将大量雾气士卒吞噬。

    薛媪和李白精神一振,乐声与诗句再次变得清晰有力,开始重新建立引导。

    刘备周身温和却坚定的气场扩散,配合着乐声诗句,如同定海神针,稳住团队心神。

    吕布和张飞趁机将冲得最近的雾气士卒彻底打散。

    危机暂时缓解。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古战场的“怒火”已经被彻底点燃,下一次反扑只会更猛烈。

    “必须加快进度!”柳七(老仙儿)声音带着疲惫,“找到‘涡流核心’或‘鬼将’,若能暂时压制或沟通其中一个,或许能瓦解其组织性!”

    他的目光投向地图上标记的几个核心点之一,那是一个距离他们此刻位置不算太远、颜色深青近黑的点。“那里……有一个相对完整的‘将领’残念,似乎是此区域的核心之一。若能暂时控制或说服他……”

    “风险太大!”陈世美反对,“直接冲击核心,可能引发所有残念的疯狂围攻!”

    “但循序渐进现在行不通了!”范剑看着周围虽然暂时被压制,但依旧蠢蠢欲动的青黑色雾气,以及远处越来越活跃的赤红、灰白区域,咬牙道,“我们没有时间慢慢磨了!柳先生,老仙儿,有把握吗?”

    柳七(老仙儿)沉默片刻:“五五之数。我的掌堂教主火力全开,可尝试压制。但需要有人能与之沟通,或……击败他!”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吕布和独孤求败。

    吕布眼中燃起熊熊战意:“鬼将?好!某家正想会会!”

    独孤求败微微抬眼,目光穿透林木,落向那个核心点的方向,轻轻吐出一个字:

    “可。”

    刘备沉吟道:“如此,便兵分两路。奉先、独孤先生、柳先生主攻核心。我等其余人,在此结阵固守,以乐、诗、食为饵,持续吸引、分流其余残念,减轻主攻压力,并随时准备接应。”

    这是目前看来最可行,也最冒险的方案。

    范剑深吸一口气,看向众人。吕布摩拳擦掌,独孤求败淡漠如常,柳七神色凝重但坚定,刘备目光沉稳,薛媪、李白、庖丁、墨子、陈世美,乃至张飞,都对他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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