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代荷点点她的额头,“你个小没良心的,我那不是怕孙大全不好做嘛,他又是你的朋友,我这都是为了谁?”
张寡妇听到张代荷都是为了她,又“咯咯咯”地笑起来。
阴暗的小巷因她那张脸,那笑,瞬间明亮起来。
整个世界都发着光。
……
俩人一个拖着推车,一个在后面拉着。
刚到地方,张仁义似乎在原地等了许久,身上都凝着一层薄薄的水汽。
老远就跑过来帮忙推车,“你们可算来了,我等你们好久了。”
张代荷伸出手握了握,笑道:“大哥,你这是?”
该不会是后悔了想要收回昨天的名额吧?
张仁义摆摆手,“那边今天就能选位置,我带你们先去选一个,去晚了怕没有好位置,我来的时候已经有好些人去选了。”
要说张仁义这人也是真仁义。
虽说是美色误他,糊里糊涂给出去这名额。
可他却实打实为两人着想,上上下下打点好关系。
张代荷跟着他来到西街的时候。
闹哄哄的西街院坝北头,走过来一个瘦高个青年人。他胳膊上戴着“市管委”红色袖标,缩着脖子逆光向俩人走来。
“头儿,位置我占了两个,你们去看看哪个好。”
张仁义拍拍他的肩膀,对张代荷介绍道:“这是我徒弟,钟伟,这是……张代荷。”
张仁义心里嘿笑一声,说是介绍,谁能想到他昨天才认识这俩人。
张代荷和钟伟俩人打了声招呼。
钟伟话不多,点点头算是回应,就带着张代荷去看摊位。
“这个拐角处,周围大多都是卖菜的,我建议你选另一个入口的摊位,那边都是买衣服的,客流也会准一点。”钟伟介绍道。
张代荷点点头,算是答应。
他说的确实不错,客流量不在多,在于精准。
不过扎堆效应带来的负面影响也是她要考虑的事。
“小哥,不知道那边几个买衣服的摊主品性这些如何啊?”
钟伟一愣,似乎是没料到她会问这个。
“有个大妈,名叫春花,性格泼辣,为人不好相与;另一个瘦女人,面善,性格也好,打扮时髦,你们……应该有共同的话题。”
钟伟看了眼张代荷身上时髦的衣服,心中不禁微讶。
师傅在哪认识的这么好看的小姑娘啊。
“那个……你结婚了吗?”钟伟摸摸头不好意思道。
张代荷没反应过来,疑惑地看向他。
谁知这小伙子突然跑开,好似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似得。
张代荷懒得理他的那些小心思,做好调研和规划,定下扎堆的那个摊位。
虽然有两位同行竞争,但那边客流量确实会精准一些。
卖东西就跟找对象一样,骑驴找马,精准了才能找得到。
“仁义大哥,小伟兄弟,那就谢谢你们了啊,我先回去找我同伴了。”张代荷跟俩人告别。
钟伟低着头,耳根以上全是红的,就是不看张代荷。
似乎是在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懊恼,又没经过大事,不好意思解释。
张仁义从徒弟跑走的时候,就猜到发生什么事了。
作为师傅,又不能不管。
他笑着解释道:“荷花同志啊,我这徒弟嘴笨,你别往心里去啊,他就是跟你合得来,才这样说的。”
“反正你俩就是合适呢,就相处看看,不合适就当朋友行不?”
张代荷笑道:“哎哟大哥,我都六个娃了,你可别打趣我了。”
看着张代荷单薄的远去的背影,钟伟的心碎掉了。
呜呜呜——
怎么就六个娃了呢?
一个娃还能争取争取,六个娃亲爹来了都得打退堂鼓。
更别说,他想做的还是后爹。
张仁义丢给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没好气道:“你有点出息,不就是个女人嘛,我跟你说,这娘们啊……”
张仁义全然忘了他被美色耽误,直接将手中名额送给张寡妇的事。
名额是送出去了,可至今也不知道人家具体情况。
他侃侃而谈、游刃有余、经验看似老道地给徒弟传授如何追、如何谈、如何制服一个女人。
一番话听下来,钟伟对这个原本生疑的师傅愈加生疑。
“师傅,你昨天是不是就因为你袖口上那朵花,把名额送出去了?”钟伟傻乎乎问道。
张仁义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就你机灵,就你机灵,我那是花吗?我那是爱,你懂个屁。”
钟伟嘴上“哦”,心里却十分不服气。
……
张代荷到原来摊位的时候。
天上的太阳已经爬到了中间,高高挂着,肆无忌惮地嘲笑人间。
你们这群勤劳的笨蛋!
赐予你们一场炎热。
摊位排满了好多人,今天张代荷又从商店里买了不少儿童版的衣服。
张寡妇这几天晚上,也加班加点地赶制出好多。
旗袍销量没有儿童衣服卖得好,俩人索性专门卖儿童相关的衣服。
各种喂奶面巾啊,袖套,口水兜……应有尽有。
有时候张代荷拿出来的小巧思,就连张寡妇这个老师傅都大为震撼。
“都有啊,大家别急。”张寡妇的声音轻灵而又力量。
张代荷快步过去,帮忙装衣服。
“我们明天就不来这里了啊,我们去西街那边,有固定的摊位,大家喜欢的话可以去那边找我们买啊。”
张代荷一边卖衣服,一边宣传她们的新摊位。
这下也彻底解决了回去货物放在哪里的问题。
苏小圆笑道:“我一定去捧场。”
上次她在这里买的背带,买回去婆婆还夸她了呢。
家里现在人人都争着背小孩,极大程度减少了她的负担。
张代荷给她又送了一盒蛇油膏,“好啊,到时候欢迎你们来捧场。”
也有顾客嫌东西太贵:“老板,你家东西太贵了,溅落点咯。”
其他顾客不约而同地看着她,都很赞同降价。
张寡妇站在旁边,有些不知所措。
要是她一个人,估计早就同意大家降价了,到最后别人只会以为她还有得赚。
又会要求降价。
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
最后赚不到钱不说,还要亏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