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经沙场的冯华山深知,高明的女人看舞池,跳的不是旋律,也不是舞姿,而是舞池周边的人物。
不会说心里话,一心向着现实,属于典型的跑龙套,燕门玉便是如此。
她十分清楚,自己开出的价格毫无价值,唯有冯华山说喜欢,才会价值连城。所谓生命无价,不是自己喊出来的,而是喜欢你的人欣赏出来的。喊价与要价皆是货,唯有发自肺腑的喜欢才是爱!
反过来亦是如此。一个男人出手阔绰未必身价高,但一个人阅历深厚就是另一番境界了。总言之,绅士不一定有钱,有钱不一定是绅士。
冯华山很聪明,循着燕门玉手指看去,只见舞池中那几个艳丽夺目的女子伴着音律舞动,煞有介事地秀着体态,早已将价出卖。
燕门玉见冯华山富有却不解风情,只得主动提议:“你来这里找人生儿育女,有点突兀。”
“什么意思?”
“不正经!”
“知道《鹿鼎记》里的韦小宝生于何处?”
燕门玉虽念完大学,却没看过几本像样的小说,实为可惜。她对韦小宝一无所知,对《鹿鼎记》更是一窍不通,于是问道:“他生于何处?”
冯华山想了想说:“丽人院。”
燕门玉“哦”了一声,从“丽人院”三字大致明白了含义,然后说道:“我原本相貌丑陋,后来整过脸,外美内丑。和你们有钱人生儿育女会怎样?”
“不知道。”
“你真要找女人生孩子的话,我正好有个小姐妹可以引荐。”
“是吗?”
“不仅容貌青春靓丽,关键家里还有钱有势,还是个黄花……”
冯华山深知她话里话外都是试探,扑朔迷离。于是继续使出强项:红光满面,笑眯眯地装深沉。
再说,哪个美人会自夸?除非脑子有问题!何况,有美女会把金主转卖给其他美女吗?绝对没有。
冯华山这样的男人,稀罕在丽人院找有钱有势的本地女子?黄花闺女就是个笑话。所以他问:“我为什么稀罕她?”
“他家势力太大,没个门当户对的男人。我看你们实在合适。”
“操!”冯华山说,“骚羊子不产奶,骚鸡公不生蛋,野婆娘生不出干净的孩子!”他接着道,“莫说家有钱有势,就是金山银山、公主格格,老子还看不上眼。”
“哼,哼……”
燕门玉连哼几声。她以为:一个男人愈是漠视,愈是表示关心、上劲、重视、有兴趣了解。但事实并非如此,冯华山经手的女人太多,身体早已麻木。
燕门玉看到了这一点,心中反而窃喜,于是接着说:“马上介绍你们认识?”
冯华山心事重重,觉得和女人斗嘴耽搁良辰美景,实属可惜,因而说道:“要得嘛!”
听到冯华山拖长的声音,燕门玉明白这相当于断然拒绝,确定他是个老炮手。刻意往前一站,诗词鉴赏:侧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越看越身临其境。不过她走的是传统路线,并非靠人格魅力。虽说不够新颖,却着实让冯华山痴迷。
传统古老的手段很实在,也非常管用。燕门玉用传统方法拿下冯华山,要比花里胡哨来得快!
冯华山知道她口是心非,实则是种考验,因而暗暗警告自己:别被她扑朔迷离的套路迷惑,别被她含糊不清的语言浪费生孩子的时间。
有的女人总趁机夸人实则自抬身价,燕门玉便是这类人。她正寻找机会脱离丽人院。若冯华山真想和她生孩子,就该给她个准话,光有钱还不够。于是她半开玩笑地问:“你每个月付多少钱?”
提起金钱,冯华山底气十足。但他毕竟富有,又经手过无数女人,如今真想找人孕育儿女,就不该谈钱,要谈感情和责任。因此,他在燕门玉面前收敛了往日的狂妄——他急需一个能为他生下一男半女的女人。
他一只手抓住燕门玉的手,另一只手托起她的下巴:“只要给我生孩子,你就是皇后!”
“是吗?”燕门玉渐渐飘然,“你是皇帝?”
“寡人一言九鼎!”
接着,他将燕门玉按到床上。本以为柳树发芽、桃树开花、春天来了。不料燕门玉见鱼儿上钩,却还没准备收线,避开了冯华山的锋芒。她不仅要轻松拿到钱,还要轻而易举拿下这个男人的心,这才是细水长流。
于是,她用力撑开冯华山:“这么猴急,哪个女人生得出儿子?”
这句话点醒了冯华山:是啊,每回都像头一遭,猴急猴急的,难不成这就是久攻不下的原因?
想到此,他赶紧收手坐起,将燕门玉拥入怀中。
燕门玉娇滴滴地问:“半夜跑出来,真是为了找人生孩子?”
“家里那个生不出,脾气还不小,今儿个赶走了。”
男人在家找不到温柔,在外多半老实,冯华山便是典型。他一五一十地交代家事。
燕门玉总以为男人是逢场作戏,消遣她罢了,便把冯华山推开:“来这儿的男人,哪个不说家里那个没柔情?”
“一言难尽啊。”
“最烦你们这种男人,说家里那个多不好,夸我们漂亮温柔懂情调。说来说去,还不是想吃老娘的豆腐?”
冯华山捏住她的两腮:“你这张嘴真厉害……”话到一半,突然吻了上去。
但燕门玉心里另有一本账。她要跟冯华山慢慢耗,多卖几包烟,多买几瓶酒,天亮结账提成时好报答某人。如果冯华山是老猎手,燕门玉就是老狐狸,事成与不成都不能****。
燕门玉在H市戏剧学院念书时说过:难道只许男人泡妞,不许女人耍男人?幸福这东西,要么男人进攻,要么女人冲锋!两相遇才能擦出火花!
此刻,她感到尚未完全征服冯华山,冯华山也未彻底征服她。不是有句话说:女人征服男人才能征服世界,男人征服世界才能征服女人。
所以她沉默,让冯华山误以为是因没回答“每月付多少钱”而不悦。
冯华山看出来了,问道:“想要多少?”
燕门玉听他追问,心中激动:看来他对自己有好感,有意思要包养!她暗想:不能再刺激他,万一惹毛了换人,煮熟的肥鸭就飞了。
想到此,她抱住冯华山的脖子说:“改变主意了……”
“不要钱?”
“嗯!”
“白…呀?”
“你个死鬼好坏哟。”
有钱不一定是绅士。
冯华山心里明镜似的:要钱不说数目就是狼子野心。但他紧接着追问:“你要什么?”
燕门玉低头想了想,抬起头说:“要皇后。”
“那就赶紧……”
冯华山手脚并用,准备开工。而燕门玉一动不动,静静看着他折腾。
过了一会儿,她一字一句地问:“你了解女人吗?”
冯华山停下动作,低头看着燕门玉暗想:老子不懂女人,世上就没懂女人的男人了。但他不知燕门玉所指,问道:“怎么讲?”
“君见我们衣着华丽,露臂露腿,就认定是风流万种、水性杨花之人?”
“君看似西装革履、密不透风,实则一丝不挂!”
“见一个爱一个,不排斥任何男人的金银?”
“我是一个视金钱如命的女人?!”
“你未必了解女人心中所需。”
冯华山思量再三,没料到燕门玉会这样说话,也没想过自己会回答这种问题,毕竟从未有女子如此交流。
所以他蒙圈了,心底暗道:“这是个奇女子,新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