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小孩儿,买啥要花那么多钱?”
李万泉也没生气,只是好笑又好奇。
“这钱有我姥姥的一半,不能动。”沈应蓝眼睛亮闪闪,“我跟姥姥说好了,要是得了横财,我和她平分。”
就当是给姥姥和舅妈的奖励,至于生活费什么的,那就是她妈和她爸的事儿了。
回报一个人,她自始至终都觉得,当下就最适宜。
李万泉惊异,“你知道五张大团结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是舅舅一个月的工资,能养活一大家子。”沈应蓝下意识说了,说完赶紧无辜脸。
李万泉:“……”
他转身就走,沈应蓝赶紧追在他身后。
旁边的赵开域,早就被两人忘在脑后……
回到舅舅的单位房,沈应蓝熟门熟路给自己倒了杯水,开口就是,“舅舅,你能不能带我去坏人多的地方走走?”
李万泉正解包袱呢,闻言看过来,“干什么?”
“我看看他们,找找规律,记一下特征,万一能靠抓坏人发家致富呢?”沈应蓝喝一口水,“顺便问问有没有经济犯罪的,什么情况下容易被抓进去。”
舅舅一年半后,为什么会遭人陷害报复,她思前想后,大约是跟舅舅现在的岗位脱不了关系的。
财务岗嘛~
“我怎么听着,你在点我什么呢?”李万泉掏出沈姥姥给他做的发面饼子,啃了一口,“放心吧,我不会职务犯罪的。”
沈应蓝翻了个白眼。
她爸,她妈,现在又来个舅舅,全给她说放心,这谁听了也没办法放心吧?
重情重义的良善人,是没有办法躲避有心人的算计的。
就比如,爸爸那个战友。
上辈子,爸爸为什么让出学习进修的名额?无非就是有心人的道德绑架。
这辈子呢,战友依然来了,还带走了奶奶让加盖了印章的表扬信。
名额依旧有易主的可能,但却有了一丝转机,至少可以再留队两三年,还有往上的可能。
而妈妈这辈子已经高考结束,双胞胎也活蹦乱跳的,但她的因果线依旧有灰气缠绕,像是随时可以反扑。
仔细分析,爸爸妈妈心态和想法已经改变,如果没有非常棘手的意外,这辈子全家倒霉的节点算是已经渡过。
如果随军,舅舅这边她是没办法面面俱到了。
那就趁现在,多给他进行潜移默化的洗脑,让他不要跟法律对着干——
诶?
法律?
不行,明天她得再去招待所,或者医馆转转,万一能碰见赵开欣,就能请她回首都后,给她找一些律法相关的书籍,然后寄给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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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沈应蓝找去的时候,人家已经退房,就连医馆的都说,赵开欣回首都了。
至于赵开欣的地址,更是不知道。
怏怏不乐了一会儿,沈应蓝就一边打听,一边去了供销社。
到供销社门口,她愣了。
没有布票!
现在距离取消票证还得好几年呢……
蹲了一会儿,沈应蓝就发现个事儿,有几个人,也不买东西,就来回走动,最后递给人家几张小纸片。
诶?
该不会是卖票的吧?
尾随几个人后,沈应蓝凭着上辈子的砍价能力,每张布票砍下来一分钱,拿到了足够的布票。
从后世的眼光看,“的确良”透气性太差,这个月份穿实在是太遭罪。
可却是流行。
勉为其难买一下,让老太太也时髦时髦,未尝不可。
但挤到近前一问,这布料早就没了。
最后,还是买了混纺的布,颜色就选了时下县城老太太们身上略俏的。
又去找了裁缝,连比带划,终于搞定尺码。
她多给了五毛钱,请人家做了个加急,本不是做衣服的旺季,人家也就同意了,可以后天下午来拿衣服。
姥姥会做衣服,但沈应蓝怕布料拿回去,老太太就给孩子做来穿,索性一步到位。
只是,县城之大,找了一天,也没看到可以落地的赚钱路子。
“挣钱真难!”
晚上回到舅舅住处,沈应蓝发出感慨。
要是到1984年就好了,那时候布票取消,她能搞点布,让姥姥和舅妈做点衣服卖。
最好,能在县城也有个家,趁着政策不严,买一块儿地,搞一个有大院落的自建房。
“赚钱难?我怎么感觉你来钱还挺快的?”李万泉把单位打来的饭菜递给沈应蓝,“快吃吧。”
“对了,你那个叫赵开欣的朋友,给你留了住址,叫你跟她常书信往来。”李万泉从包里翻出来一个信封,“这是她托人送到我单位的。”
沈应蓝咽下嘴里的饭菜,接过来打开信封,就看见里面几版邮票整整齐齐叠放着。
很精美,但她却没有研究,无法断定哪一张有收藏价值。
不过这也给她提了个醒,争取每年买几版邮票收藏着,至于价值不价值的,以后再说。
就算没有,收藏起来,也算是一个时代的见证。
“还挺精美。”沈应蓝一翻页,里面忽然掉出来两张大团结。
嗯?
再翻,还有。
每张邮票之间,都夹杂着一张或者两张钱。
从一块到十块,算是齐活儿了。
李万泉“嘶”了一声,摸着下巴,盯着沈应蓝打量,“你跟人家认识也没多久吧?也没见几面吧?”
这就是朋友了,还是可以金钱往来的朋友?!
“我本来还想托她买几本律法相关的书呢……”沈应蓝长叹一口气,“这可咋办?”
书肯定是要买的,但县城这边没看到此类的书,那就只有去首都寻找了。
万一赵开欣不要钱,还给她寄书,她会……
真要是这样,她以后会还人情的!
“这对你是难题?”李万泉哼笑,“怎么,你梦见我犯职务罪,所以让我知法?”
“我梦见你挪用公款了,然后被枪毙。”沈应蓝胡诌,“想着买几本书,看看能不能让你脑子清醒点儿。”
李万泉皱眉,“我觉得你这纯粹是谬论。”
他自己的性格和为人,他自己清楚,他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儿。
“这谁能说得清?假如你生命中重要的人跟钱放在同一个天平上,你会倾斜向哪一方?”
沈应蓝收好邮票,继续扒饭,“我意志力就没那么强。”
上半辈子,多少次想走歧路,最后还是没踏出那一步。
不是不敢,而是害怕这一步迈出去,就会没了约束,步步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