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人不知道,就在不远处的山坡上,几个脑袋正从灌木丛里探出来。
“哈哈哈!成了!绊倒了三个!”
“我这边也中了两个!二十五点贡献到手!美滋滋!”
“赢老大这招真管用啊!咱们就蹲在他们的路上,他们清前面,咱们就在后面挖,他们根本防不过来!”
赢麻了趴在草丛里,用一根被磨尖的树枝剔着牙,脸上满是得意。
“这叫什么?这叫‘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游击战的十六字真言,懂不懂?”
他对着身边一群同样灰头土脸,但兴奋异常的新人玩家吹嘘着。
“咱们现在就是骚扰,让他们睡不好觉,走不稳路!把他们心态搞崩!”
一个新人玩家有些担忧地问:
“赢老大,他们会不会派人来清剿我们啊?我刚才看那金兵的眼神,恨不得活剥了我们。”
“怕个毛!”赢麻了把树枝一扔:
“我们是什么?我们是光脚的!咱们现在全身上下就一件布衣,一把新手刀,死了就当免费回城,三天后又是一条好汉!他们呢?他们是穿鞋的,死一个少一个,马瘸一匹少一匹!跟我们换,他们亏到姥姥家了!”
这番话,瞬间打消了新人们的顾虑。
对啊!
我们怕什么?
我们是来发财的!
“兄弟们,别愣着了,他们走远了!快,去刚才的路上再挖几个!记住,挖完用树枝和浮土盖好,别让他们看出来!”
“这边多铺点尖木桩!”
“那边藤蔓多,我们去搓几根绊马索!”
龙行天下的玩家,在赢麻了的统一指挥下。
化作了无数个三人、五人的捞分小队。
像一群勤劳又致命的工蜂,散布在金军行军路线的两侧。
他们知道硬碰硬不是明智之举。
但是在阴人上,却有着无穷的无尽的耐心和创造力。
他们用随手可得的工具,制造着最有效的麻烦。
从天长出来的金军,因为不断的遇到麻烦,行军队列也被拉得越来越长。
前方的斥候需要不断地停下来,小心翼翼地排除那些无处不在的陷阱。
而后方的部队,则要时刻提防着从林子里、草丛中突然冒出来的野人偷袭。
这些野人行动敏捷,偷袭得手就往林子和田里钻。
滑得跟泥鳅一样,根本抓不住。
就算不计代价追上了,结果一看,也就三五人的流寇。
都不够浪费心情的。
夜幕降临。
原本计划两日抵达盱眙的金军,第一天在不断遇袭的环境下,搞得全都人心惶惶,仅仅只行进了五分之一。
疲惫不堪的金军终于安营扎寨。
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能得到安宁。
“呜——呜——”
一阵阵古怪的号角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时远时近,时断时续,像是鬼哭狼嚎,搅得人心神不宁。
“什么声音!”
一名正在啃着干粮的女真士兵猛地站起来,紧张地四处张望。
“管他什么!肯定是那群泥腿子的鬼把戏!”
同伴不耐烦地嘟囔着,但握着刀柄的手却不自觉地收紧了。
帅帐之内。
完颜挞懒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斥候已经来报,那些骚扰他们的,根本不是什么夏军正规部队,而是一群衣衫褴褛、武器简陋的“乱民”。
“你管这叫乱民,什么时候乱民也这么有勇气了?”
“有一伙两伙还好理解,可现在冒出几百伙,这合理吗?”
同胞的斥候,只能无语的低下头。
事情就是这个情况,他也想知道为什么。
可如今就是这群乱民,却让他们这支大金的精锐之师,寸步难行。
“传令下去!派出三百人的骑兵队,前往明日的行进路线,给我把那些苍蝇全都碾碎!”
完颜挞懒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杀意。
“将军三思!”一名万户连忙劝阻,“天色已晚,林中田间地形复杂,恐遭埋伏啊!”
“埋伏?就凭那些连刀都拿不稳的泥腿子?”完颜挞懒冷笑一声,“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激怒大金勇士的下场!让他们在恐惧中死去!”
命令被坚决地执行了。
三百名精锐的女真骑兵,带着满腔的怒火,冲入了黑暗的丛林。
论坛上,警报瞬间响起。
“红色警报!红色警报!金军出动了一支骑兵队,大概三百人,正朝我们这边扫过来了!”
“卧槽!他们不睡觉出来抓人了?”
“赢老大!怎么办?”
赢麻了看着远处林中晃动的火把,非但没有惊慌,反而舔了舔嘴唇。
“慌什么!鱼儿上钩了!”
“黑灯瞎火的,他们骑兵还能在田里飙车不成?”
他迅速在战团频道里下令:
“距离我四里内的所有小队,立刻向我集结!记住,不要点火把,利用夜色掩护!”
“他们不是要找我们吗?那就让他们来!”
“区区三百人也敢嚣张。”
“今晚,就让他们尝尝,什么叫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
夜色,是玩家最好的保护色。
靠着玩家间的游戏光亮指示,原本分散在各处的玩家小组,迅速汇集到了赢麻了身边。
很快就组织起了三百来人。
另一边。
三百名金军骑兵,如同三百头冲入迷雾的猛虎,很快就迷失了方向。
他们来的时候,淮南还没有到雨季。
田间的苗子也是刚种下去。
可如今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
树林,杂草,禾苗就全都变得枝繁叶茂。
擅长在战场上横冲直撞的他们。
在这片漆黑的、四处庄稼地,而且道路泥泞的农田区,他们的优势荡然无存。
“人呢?那些该死的流寇刁民呢?”
一名骑兵烦躁地拔起一棵禾苗,战马不安地在原地踏着步。
周围除了虫鸣和风声,一片死寂。
那种被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伺的感觉,让这些久经沙场的悍卒,也感到一阵阵毛骨悚然。
突然,左侧的林中传来一声惨叫!
“啊——!”
所有人猛地勒住缰绳,循声望去。
火把的光芒下,他们只看到一匹战马惊恐地人立而起,而马背上的骑兵,已经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