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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章 这是江河的勋章!

    现场彻底安静下来。

    篝火还在“噼啪”作响。

    所有人都忘了这是在拍戏。

    他们的感官被那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那个青年脸上缓缓滑落的血线,

    凄凉到极致的笑容,彻底攫住。

    监视器后,姜闻扒着屏幕,胸膛剧烈起伏。

    那张被血染污的脸,在镜头里放大,

    透着惊心动魄的破碎美。

    这是活的。

    是剧本之外,一个角色真正的灵魂哀嚎。

    他没有喊咔。

    他就这么贪婪地,录着这超出预期的十几秒。

    直到江辞维持着那个摇摇欲坠的姿势,脸上的笑意彻底凝固,

    他才说出一个字。

    “咔!”

    声音落下的瞬间,紧绷的弦断了。

    “医务组!快!”

    王副导演的咆哮声惊醒了众人。

    医务组的人提着急救箱,冲进场内。

    孙洲跑在最前面,他的脸比江辞还白,

    冲到跟前看到那道还在往外渗血的伤口时,手抖得连酒精棉都拿不稳。

    “哥!哥你怎么样!别吓我!”

    脸上火辣辣的刺痛感,将江辞从“江河”那个疯狂的壳子里剥离出来。

    他眨了眨眼,那股因过度投入而产生的耳鸣感渐渐退去。

    他没理会孙洲带着哭腔的叫喊,也没有去看自己脸上的伤。

    第一时间转头,看向监视器的方向。

    “姜导。”

    他的嗓音很干。

    “刚才那条,能用吗?”

    全场再次安静。

    正手忙脚乱准备消毒的医务人员,动作都停了。

    孙洲拿着棉签的手僵在半空,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江辞,怀疑自家艺人是不是真的疯了。

    姜闻从监视器后走了出来,他没有回答,快步走到江辞面前。

    那双浑浊但此刻亮得吓人的眼睛,盯着江辞脸上的伤口。

    他伸出一根粗糙的手指,却没有触碰,隔空比划了一下。

    然后,他对着江辞,重重地竖起了大拇指。

    “神来之笔。”

    这是姜闻进组以来,给出的最高评价。

    他随即转身,对着正要上前来处理伤口的化妆师吼道。

    “谁也别碰这道伤!”

    “后续的妆,就以这道伤为基准!我要它一直在!”

    他吼道,“这是江河的勋章!听懂了吗!”

    化妆师被他吼得一个哆嗦,连连点头。

    这时,雷钟也走了过来。

    他看着江辞那张惨白的、带血的脸,沉默了很久。

    最后,他摇了摇头。

    “小子,你完全是个不要命的疯子。”

    当晚收工后,江辞坐在招待所简陋的房间里,

    任由医务人员处理完伤口,贴上了一块小小的纱布。

    众人散去,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叮!检测到强烈的心碎情绪波动……】

    【心碎值来源:现场剧组女性(化妆师、场务、医务人员)】

    【心碎值结算:+1389点。】

    【心碎值余额:16520点】

    【剩余生命时长:16年1个月零5天。】

    江辞看着系统面板上的数字,

    生命时长的增加,与脸颊上伤口传来的刺痛形成了荒谬的对照。

    他没有感到欣喜,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麻木。

    第二天,深夜。

    整个村寨都沉睡在黑暗里,只有村口那片泥地,灯火通明。

    剧组调来了两台降雨机,高高架起。

    水泵开始轰鸣。

    水流从空中喷洒而下,对着那片空地疯狂浇灌。

    泥土迅速变得泥泞,汇聚成一片深浅不一的泥潭。

    一场瓢泼大雨,被人工制造了出来。

    姜闻把江辞叫到一边,雨声太大,他几乎是凑在江辞耳边吼着讲戏。

    “江河喝了血酒,他跨过了最后一道线!他成了他们的一员!”

    “但他心里那个警察没死!他厌恶自己!恶心自己!”

    姜闻的手指用力戳着自己的胸口,神情狂热。

    “我要的不是简单的痛苦!是灵魂被撕裂!一半是毒贩,一半是警察!”

    “我要看到它们在你身体里打架!打到血肉模糊!”

    江辞安静地听着,点了点头。

    场务拿来了给演员准备的潜水保暖内衣和护具。

    “不用。”

    江辞摆了摆手,拒绝了。

    他在众人的注视下,脱掉了厚重的外套,

    穿着那件属于江河的,单薄灰衬衫和黑裤子。

    然后,走进了那片雨幕。

    雨水打透了单薄的衣料,紧紧贴在皮肤上。

    “ACtiOn!”

    随着姜闻一声令下,那个站在雨幕中静默的身影,动了。

    江辞饰演的江河,动作顿住。

    他踉踉跄跄地冲进泥潭中央,双腿一软,重重跪了下去。

    泥水四溅。

    他弓着背,开始剧烈地干呕。

    什么都吐不出来。

    那碗并不存在的血酒,正灼烧着他的食道,他的胃,他的灵魂。

    他必须把它弄出来!

    江河猛地将右手手指,狠狠捅进自己的喉咙深处!

    他像是在用这种方式,惩罚自己这张喝过血酒的嘴,这副被玷污的身体。

    剧烈的生理性痉挛让他整个人蜷缩起来,脖颈上的青筋暴起,因缺氧而涨得通红。

    “呕——”

    在一次次粗暴的刺激下,胃部终于承受不住。

    胃酸混合着雨水,从他嘴角狼狈地流出。

    他整个人虚脱般趴在泥水里,剧烈地喘息,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响声。

    监视器后,姜闻咬着后槽牙。

    就是这个感觉!

    泥潭里,江河挣扎着抬起头,雨水打湿他脸上的污泥,也打湿那道刚刚结痂的伤口。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

    这双手,扛过毒,也分发过“奖品”。

    而这只右手,刚刚还端起了那碗代表臣服与背叛的血酒。

    脏。

    太脏了。

    他趴在泥水里,,用手掌疯狂地揉搓着地面,想用泥沙,刮掉手上那层看不见的污秽。

    可无论怎么搓,怎么洗,那股罪恶感依旧附骨之疽。

    突然,他在泥水中摸索的手指一顿。

    指尖触碰到了一块坚硬的、带着棱角的物体。

    是一块石头。

    在极度的自我厌恶中,江河找到了最终的救赎之道。

    他将那块石头从泥水中挖了出来,紧紧握在左手里。

    然后,在瓢泼的雨夜中,他高高举起了那块石头。

    在全场倒抽冷气的惊呼声中,那块沾满泥污的石头,

    对准了他的右手,撕开雨幕,狠狠地砸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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