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停后的清晨,空气冷得像块冰,呼出来的白气能在空中凝成小冰晶。叶凡揣着暖水袋走到巷口,远远就看见方可儿站在雪人旁边,正踮着脚给雪人戴口罩——那是个印着小熊图案的儿童口罩,显得雪人越发憨态可掬。
“早啊。”叶凡走过去,把暖水袋往她手里塞,“拿着暖暖手。”
方可儿接过来,隔着布套都能感觉到里面的热度,指尖瞬间暖了大半。“你怎么知道我手冷?”
“看你昨天冻得那样,”叶凡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围巾,“今天风更大,快把帽子戴好。”
她乖乖把连帽羽绒服的帽子拉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像只藏在绒毛里的小兔子。“走吧,再不走要迟到了。”
两人踩着结冰的路面慢慢走,脚下不时打滑,叶凡总能及时伸手扶她一把。路过早点铺时,方可儿拉着他拐了进去:“我请你吃油条!”
刚出锅的油条冒着热气,咬一口酥脆喷香,配上咸豆浆,浑身的寒气都被驱散了。叶凡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啃着油条,嘴角沾了点豆浆沫,忍不住递过纸巾:“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方可儿脸颊微红,接过纸巾擦了擦,小声说:“这是我妈特意让我多买的,说你肯定没吃早饭。”
叶凡心里一暖,忽然想起小时候,她总把妈妈给的煮鸡蛋偷偷塞给他,说自己不爱吃蛋黄。原来有些习惯,藏在时光里,从来没变过。
到了学校,早读课的铃声刚响。两人刚坐下,班主任就抱着一摞试卷走进来:“这是上周的摸底考,大家先看看分数,下午讲题。”
试卷发下来,叶凡的名字排在前列,而方可儿的物理卷上画了好几个红叉。她盯着错题皱起眉,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橡皮。
“哪道不会?”叶凡凑过去看,“这个电路分析题,其实不难,你看……”他拿起笔,在草稿纸上画等效电路,“把这个电阻当成并联,电流方向就清楚了。”
方可儿看着他的笔尖在纸上滑动,听着他低沉的讲解声,心里的烦躁渐渐散了。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给他的头发镶了圈金边,她忽然觉得,那些难懂的公式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
“懂了!”她眼睛一亮,拿起笔飞快地订正,“叶凡,你讲题比老师还清楚!”
叶凡笑了笑:“那以后物理题就归我包了。”
“一言为定!”方可儿伸出小拇指,“拉钩!”
他无奈地勾住她的手指,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都愣了一下,又飞快地松开,脸颊都有点发烫。
下午讲完试卷,班里突然响起一阵骚动。原来元旦晚会要开始筹备了,班长正挨个问大家的节目。
“叶凡,你上回在才艺展上弹的吉他超好听,这次再露一手呗?”班长冲他挤眉弄眼。
叶凡还没说话,方可儿就抢先道:“他还会弹《小星星》呢!特别萌!”
全班哄堂大笑,叶凡瞪了她一眼,耳根却悄悄红了。“别闹,”他低声说,“你准备什么节目?”
“我……”方可儿有点不好意思,“我报名了剪纸展,打算剪一幅《年年有余》。”
“挺好的,”叶凡点头,“你手那么巧。”
“那你到底报不报节目啊?”方可儿追问。
叶凡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忽然改了主意:“报。”
“真的?”
“嗯,”他顿了顿,“弹首《雪绒花》吧,最近刚练熟。”
方可儿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她知道,《雪绒花》是她上次在周记里写的最喜欢的歌。
放学时,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两人并肩走在雪地上,脚印深深浅浅地印在身后。
“元旦那天,我把我剪的鱼送给你当新年礼物吧。”方可儿说。
“好啊,”叶凡侧头看她,“那我把吉他弹唱录下来,刻成光盘给你。”
“拉钩。”
“拉钩。”
两只冻得通红的小拇指勾在一起,在暮色里晃出小小的暖意。雪地上的脚印,还在一点点往前延伸,像一串写在冬天里的诗,温柔又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