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念棠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她迎上安王爷咄咄逼人的眼睛,没有丝毫退怯道:“回王爷,民女出身卑贱,但民女也绝不与人为妾!”
“你敢忤逆本王?”安王爷顿时脸色一沉,配着他那身深紫色的亲王华服,显得整个人压迫感十足。
柳念棠无惧无畏,“我朝律例在前,就算您是王爷,也不能逼民女为妾。”
“好!有魄气!”
安王爷竟然不怒反笑,只是那笑越来越狰狞,“那你如何害我女儿失了清白,你今日就如何还回来!否则,今日谁都别想踏出永昌侯府一步!”
所有人哗然。
安王爷这是要把他们所有人都囚禁在这里了!
四周顿时轰乱起来。
看柳念棠的眼神愈发不善。
谢云湘一喜,知道这样下去,必然会有人沉不住气扯掉柳念棠的衣服。
她咬咬唇,忽然泣泪道:“念棠,你……你闯了这么大的祸,嫂嫂如何和你兄长交代?你还是不要再惹王爷生气了,不若就与永昌侯世子为妾,也省得大家一起陪你受罪。”
“就是啊,给永昌侯世子做妾,都是你高攀了。”
“你这种出身,还能进侯门,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赶紧点头算了吧,还不给人做妾呢,她也不打听打听,就她的名声,京城里谁家敢娶她做妻?”
“万一在这么多人面前脱衣服了,你别说咱们这种有头有脸的人家,平民百姓都不肯要她。”
“……”
周围的人一言一语。
永昌侯世子已经心痒难耐,恨不得赶紧站起来拉扯柳念棠,被永昌侯夫人死死按住了。
这个没出息的东西!
柳念棠自然感觉到永昌侯世子毫不掩饰的馋涎目光,心底一片恶寒,冷冷启唇道:“那么,今日我也把话说清楚。别说是脱我几层衣服,我柳念棠宁愿死,都不会给人做妾。”
说着她,修白的指尖已然落在自己的领口。
所有人的瞳孔一缩。
外面的男人已经不自觉地吞咽喉咙。
就在这时——
一道清冷的男声传来。
“安王爷,您贵为王爷,但这世上万没有他人越俎代庖,随意定下姻妹亲事的道理。”
谢云湘的脸色狠狠一白,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来者。
其他人也纷纷回头。
只见来人一身缎蓝的长袍,外罩墨色轻氅,面容如玉,神情淡漠,一步步朝屋内走来。
院子里的骄阳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将他衬得愈发清冷孤远。
与这混乱的场面格格不入。
他对周围钗环散乱、神色愤愤的贵女视而不见,目光淡淡在了中间那个分外瘦弱可脊背始终挺直的少女身上,停留了一瞬。
“兄长——”谢云湘急得想上前阻拦。
“安王爷。”谢昀避开她,径自走到安王爷的面前。
男人颀长挺拔的身影,以一种微妙的站位,将少女不着痕迹地挡在自己的身后。
柳念棠紧绷着的心突然落地。
太好了……
她赌赢了。
“谢太傅,你这是要跟本王作对?”安王爷的眸色陡然一凛,剑拔弩张地看着突然出现的谢昀。
“安王爷误会了,在下没有任何想和王爷作对的心思,只是……姻妹年纪尚小,还不打算婚配。”明明是面对当朝最得势的王爷,谢昀周身的气场异常平静,就连在他身旁的柳念棠都不自觉放松下来。
“看来谢太傅是非要袒护这个所谓的姻妹了。”
安王爷的眼睛一眯,意味不明地威胁道:“莫非,本王还从未见谢太傅如此护短,莫非谢太傅,也对姻妹有心思,就不怕本王上报给皇兄?”
“怎么可能!”
谢云湘激动地站出来,反驳道:“王爷不要攀污我兄长的清誉!”
“怎么,单凭你谢家的清誉是清誉,我女儿的就不是?”安王爷的脸色霎时风雨欲来。
谢云湘心里咯噔一慌。
生怕安王爷被惹急了,将此事捅到圣上那里,要谢家给个交代。
“兄长。”
她忍不住看向谢昀,着急道:“你不要管柳念棠了……”
她的话没说完,男人冷冽的嗓音再度清晰响起,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安王爷若认为如此,在下无话可说。只是眼下,在下要带姻妹回去,安王爷请随意。”
说罢,他转身,连一个眼风都未肯留下。
柳念棠见状,立刻动身跟上。
徒留谢云湘在原地,心底千百个震惊。
他居然就这么走了?!
还带走了柳念棠!
那她呢?!
“小姐怎么办?”
碧珠看着自家小姐难看的脸色,忍不住悄悄上前询问。
谢云湘咬牙切齿:“回去,我要告诉爹娘!”
“大哥哥。”
永昌侯府外,柳念棠一路小跑,吃力地跟在男人的身后。
她的腿不短。
但架不住谢昀的个子高,腿直逼她的腰际。
柳念棠一咬牙,干脆加快两步,冲上去抱住他的胳膊。
少女柔软的身躯几乎没有任何阻拦,堂而皇之地触碰上男人结实有力的手臂。
谢昀的身体几不可察的一僵。
“放开。”他的脚步一顿,垂眸自上而下地看向柳念棠。
“不放。”
柳念棠善会捕捉细节,她的目光一敛,再抬头,笑得一脸娇媚:“大哥哥,我知道你会来,我也知道你知道。所以,别装了。”
“你也喜欢我,对吧——”
她说着,踮起脚,少女娇艳的唇瓣要触碰到男人的下巴。
然而下一瞬——
她的身体突然被一提。
“那就一起回去。”
谢昀忽然伸手,将她整个塞进了车厢里。
“……”
柳念棠已经准备好献吻的嘴角一僵。
“?”
什么意思?
柳念棠看着男人皎冷的俊容,忽然有些摸不准他的意思。
他难道不是喜欢她?
她都送到嘴边了。
对上少女一瞬茫然的眼眸,谢昀挪开视线,冷冰冰道:“安王爷的事情,我会替你摆平。但下不为例。”
说完,他踩着家仆放下的梯凳,上了马车。
柳念棠还在摸索着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男人已经闭目小憩。
柳念棠不死心。
“大哥哥。”她再度凑近他,身体微微前倾,足矣让谢昀看清楚她胸前起伏的曲线:“你何必再装圣人?这里又没有别人,你我做什么都没人知道的。”
话音刚落,藏川的声音传进来——
“主子,我们是之前回谢府吗?”
柳念棠:“……”
她有些气急败坏地咬了下牙。
“谢昀,你……”
男人淡薄的唇突然吐出几个字:“建春二十二年七月初八。”
柳念棠的浑身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