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晴感觉自己的后脑一阵钝痛,她听到周围浮动着乱糟糟的声音,她想醒却醒不过来。
她记得现在明明是夏天,为什么寒风从四面八方涌来,尤其是肩膀和背更是冷得要命。
“我看这小寡妇就是在装晕,勾引厂办主任,被人家原配抓来个先行,她也知道羞啊?”
“她不是怕下岗,来巴结主任的吗?她老公刚死她就做出这种事,回去怎么跟一儿一女交代?”
方晴心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她母胎单身三十几年,被称为娱乐圈女魔头,光用金牌经纪人的名号都能吓哭无数刚入行的新人。
她是在做梦吗?还是因为太疲劳出现幻觉了?但为什么梦中的感觉却如此真实?她几乎都能闻见那混合着铁锈味道的血腥味,还有煤炉燃烧的气味。
“二姐,别弄出人命了吧?”一个年轻一点的女声响起。
“哪能呢?像她这样克死自己男人的寡妇,命都硬得狠!更别提她是个勾引你姐夫的狐狸精了,她的命又贱又硬,哪那么容易死?看我的!”
话音刚落,立刻有人往她脸上泼了杯冰水。
方晴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主任那母老虎老婆看她醒了,扬起手就又打了她一巴掌,打她还不算,嘴里还骂骂咧咧地用各种下流的词语咒骂她。
方晴忍着头痛,利落地抓住了她挥下来的手,怒吼了一句:“闭嘴!”
气场骇人。
把那些跟着主任老婆来抓奸看热闹的亲友们都震住了。
他们觉得眼前的方晴好像换了一个人,丝毫没有之前的软弱与清苦,眉眼之间凌厉又镇定,倒让那个一直盛气凌人的主任老婆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应对。
笑话,身为娱乐圈令人闻风丧胆的铁血教母,半年不发火发火顶半年的方晴,就连那些已经红透半边天的明星大腕见到她也得规规矩矩地恪守着做人边界。
这时,那位管原配叫“二姐”的女人对方晴说道:“方晴你以为你是谁啊?一个带着俩孩子的纺织女工而已,你不就是就想用身体来换一个不下岗的名额吗?你也太不要脸了吧?”
方晴一怔,问道:“你说我是谁?”
对方翻了个白眼:“你是被打傻了吧?你是国营纺织四厂的女工方晴啊。”
方晴这才定定地打量了一下环境,这明显是90年代招待所的风格。
难道她穿越了?
她连忙又问道:“现在是哪一年?几月几号?”
那人又说:“现在是96年2月9号,再过几天都过年了,你这破鞋当的可真会挑时候!”
96年?方晴脑子里闪回过一段不属于她的画面……
原主也叫方晴,但今晚并不是她主动勾搭主任的,是厂办主任一直在骚扰她,眼看下岗文件过了年就要批复,她还有一儿一女要养活,她被逼无奈才答应了主任来招待所里唱卡拉ok……结果被主任老婆当场捉奸。
原主羞愤交加,于是在这个冰冷的冬夜跳河自杀了,留下两个年幼的孩子无人照顾。
方晴了然,原来自己阴差阳错穿到了三十年前这个和自己同名同姓的下岗女工身上。
看来眼前这个凶悍的女人就是那位来捉奸的原配了。
方晴用雪白的枕巾捂着受伤的后脑,直接拿起座机报了警。
原配惊了,这小寡妇要不要脸了?勾引别家男人她还报上警了?
很快,两名民警就来了,其中一位还是原配的远房外甥,只见那原配立刻哭哭啼啼开始跟自己外甥诉苦。
方晴知道这个强奸罪名估计是扣不到对方头上了。
不出所料,那警察问道:“你说对方强奸未遂有什么证据?”
方晴冷静地陈述道:“据我国《刑法》第二百三十六条规定,只要违反妇女愿望的,都是强奸。那个主任对我动手动脚,我不同意他就要对我用强。”
方晴说的没错,按照原主的回忆,在她明确表示过不行之后,主任的手脚依然不老实。
警察说:“既然你自愿来招待所,难道不是已经同意和他发生那什么的关系了吗?”
方晴冷笑一声,果然无论什么时候,社会和法律都对单身女性充满偏见,男女平等从来都是笑话。
“我来招待所是因为主任让我来陪他唱卡拉ok,并不代表我同意和他搞破鞋,而且就算他强奸未遂不成立……”方晴话锋一转:“那她故意伤害怎么说?”
说罢,方晴直接亮出了刚才止血的毛巾,还有胳膊和腿上的伤痕,感谢那时候痕检技术不发达,这些伤痕有些是被原配挠的,更多是被丈夫常年家暴积攒的陈年旧伤。
这些伤惊到了围观者。
他们议论纷纷,警察无奈提出让双方和解。
方晴同意了和解,但是需要一笔四位数的营养费。
原配一听,惊呼道:“营养费?你凭什么要我出营养费?告诉你,管我要钱,一毛钱都没有!”
方晴指了指头上的大包,还有被抓出血的手臂:“那要不咱再组团去医院验验伤?反正马上就要过年了,只要大家不嫌晦气,我不介意让那些护士医生知道这些伤是怎么来的。”
原配咬牙切齿,她真是看走眼了!
谁说这女人心软裤带松的?这手段简直就是女版张飞啊!
不过为了自己老公的名声,她忍了!
只见原配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手绢,从里面拿出几张老人头扔到了方晴脸上。
“就这么多!别的没有!”
方晴算了算,八百块在这个年代也不算少了,于是安安静静地捡起来揣兜里,离开了招待所。
经过方晴这样一闹,附近所有人都知道了厂办主任的德行,还知道了这个方晴最近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变得很不好惹,方晴可以说在厂办家属院里一战成名。
方晴按照记忆走到了一条河边。
这条河正是原主跳下去自尽的地方。
方晴想她应该也是没有办法了,才会选择轻生。
一想到原主那两个孩子在除夕夜里守着母亲的灵位在寒风中哭嚎,方晴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她决定替原主好好活下去,并照顾好她的两个孩子。
现在是1996年,下岗潮马上就要席卷全国,虽然方晴穿越过来一无所有,但她相信凭借自己的胆略和眼光,她可以活得很好。
地上是厚厚的积雪,方晴拿着八百块去供销社买了些糖果糕点还有瓜子,准备安安生生地过个年。
当她按照记忆回到了那个家属院的家时。
一个更大的难题在等着她。
原主的儿子发烧了。
小脸蛋烧得通红通红的。
她摸了摸儿子的头,立马被一旁的女儿抬手打掉。
“你太脏了,你别碰我弟弟。”
方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