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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发布会打脸,鱼鳔胶的破绽(一)

    之前的闹剧刚在闪光灯里冷却半小时,顾氏就急着换“剧本”——把“唐代香炉修复成果展”仓促包装成“文物保护论坛”,试图用行业话术盖过丑闻。展厅入口的电子屏还在闪烁着改稿痕迹,苏晴已经换上香槟色丝绒礼服,钻石项链在颈间晃得人眼晕,可攥着话筒的指尖早掐进掌心,眼神每隔三秒就往门口扫一次,像只惊弓之鸟,强装的镇定下全是慌乱。负责控场的顾氏副总站在她身后,冷汗浸湿了衬衫下摆,却还在低声嘱咐:“撑住,董事会的电话快打爆了。”

    展厅中央,国家文物局的王教授被记者围在鎏金香炉前,放大镜在炉耳接缝处停了三秒,眉头拧成死结。“这胶质不对劲。”他把放大镜往口袋里一塞,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唐代修复讲究‘以古配古’,天然鱼鳔胶温润贴器,与银鎏金的光泽能融成一体;这接缝处反光发僵,硬得像块塑料——顾氏连修复材料都敢糊弄,还谈什么‘传承古法’?”

    顾氏文保部副总立刻扑上来打圆场,擦着冷汗赔笑:“王教授误会了!苏小姐用的是‘改良鱼鳔胶’,融了现代技术,耐用性翻倍!”话音刚落,展厅入口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两名保安伸手要拦,傅沉舟只亮了亮文物局的工作证,保安的手就僵在半空。“文物局特许的技术监督,需要给你看批文吗?”傅沉舟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林浅推着银色工具箱走在最前面,滚轮碾过红地毯的声响不算大,却像敲在所有人的心尖上。工具箱侧面“林氏古法修复”的铜牌磨得发亮,是父亲传下来的老物件。她没看脸色瞬间惨白的苏晴,径直走到展台中央,将箱子“咔嗒”扣在地上——金属锁扣的声响让现场瞬间安静,箱盖掀开,便携式显微镜、试剂瓶、细针载玻片码得整整齐齐,最上面的蓝布锦盒格外打眼。

    “改良鱼鳔胶?”林浅的目光扫过香炉接缝,声音清冽得像淬了冰,“不如做个溶解测试,看看它是能传世的古法胶,还是一戳就破的化学垃圾。”她的指尖落在显微镜上,动作稳得不像话——和苏晴的慌乱形成鲜明对比。

    苏晴猛地后退一步,高跟鞋跟在地毯上划出刺耳声响,差点绊倒自己:“你怎么进来的?保安!把她赶出去!这是顾氏的专业论坛,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她的声音发颤,却还扬着下巴装强硬,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她怕的不是保安,是林浅手里的那些“证据”。

    “专业论坛,就该讲专业道理。”王教授往旁边让了半步,给林浅让出核心位置,眼底的赞许藏都藏不住,“林小姐是林正明先生的独女,五岁跟着父亲泡修复室,十五岁能独立清理宋代瓷片,文物局认证的唐代文物修复师——她比在座多数人都有资格谈‘专业’。”

    记者们瞬间沸腾,相机快门声此起彼伏,镜头全对准展台。林浅没受干扰,捏起细针挑取香炉接缝处的残留物——细针在她指间稳如磐石,挑取的胶质小得像米粒,却精准落在载玻片中央。“唐代鱼鳔胶以松花江鳇鱼鳔为料,三月蜜泡七日,加陈桑灰熬制,遇75%酒精三分钟内必融,无沉淀。”她一边说,一边用滴管往载玻片上滴酒精,“现代环氧树脂胶耐酒精,遇酒精会析出白色絮状沉淀——现在,我们等三分钟。”

    不到两分钟,《文物周刊》的记者就抢着凑到显微镜前,只看了一眼就惊呼出声:“有沉淀!白色的,像棉絮一样缠在载玻片上!”他举着相机猛拍,屏幕上的特写清晰无比,“这根本不是鱼鳔胶,是化学胶!顾氏的‘修复成果’是假的!”

    现场的快门声震得人耳膜发疼。苏晴的脸从惨白涨成猪肝色,声音拔高八度:“化学胶怎么了?鱼鳔胶放几年就老化,我用现代材料是为了文物长久保存!这是创新,不是造假!”她伸手要推林浅,却被林浅冷冷瞥了一眼,手僵在半空不敢动。

    “创新?”林浅冷笑一声,掀开蓝布锦盒——里面的淡黄色胶块表面泛着温润的光泽,凑近了能闻到淡淡的蜜香,混着草木气息。“这是我父亲二十年前熬的鱼鳔胶,松花江野生鳇鱼鳔,加槐花蜜和五年陈桑灰。”她用镊子夹起一小块胶,放进盛着酒精的试管,“大家看,才一分半钟,已经开始溶解了。”

    试管里的胶块果然在慢慢化开,清澈的酒精只染上一层淡琥珀色,没有丝毫杂质。王教授捻了捻胶渍,又凑近闻了闻,重重点头:“这才是正宗的唐代古法鱼鳔胶!当年正明修复法门寺银香囊,用的就是这个方子——现在那香囊还在法门寺展出,二十年了,衔接处连细纹都没出。”他转头看向苏晴,眼神里全是失望,“你连鱼鳔胶‘融于酒、润于器’的特性都不知道,也好意思说‘创新’?”

    苏晴的防线彻底崩了,扶着展台的手止不住发抖,声音带着哭腔:“我……我只是记错了材料!修复工艺是对的!这香炉是完整的!”她的目光扫过周围,想找个救命稻草,可顾氏高管全低着头,没人敢看她。

    “完整?”林浅绕到香炉另一侧,踮起脚,棉签蘸着温水,力道轻得像抚过宣纸,在炉内壁隐蔽处慢慢擦拭。苏晴的瞳孔骤缩,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她根本没清理过香炉内壁,那些积了千年的污垢,是她“修复”最大的破绽。半分钟后,林浅举着沾着黑垢的棉签转身,声音掷地有声:“香炉内壁有唐代物主的刻字,被污垢盖着。苏小姐的‘完整修复’,连内壁都没清——大家过来看看。”

    记者们立刻挤成一团,王教授举着强光手电照过去——三个细小的楷书刻字在灯光下格外清晰:“张员外”。“这是唐代士族的物主标记!”王教授激动得声音都发颤,“唐代贵族常用这种小字标记私藏,是考证文物 provenance(出处)的铁证!林小姐,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刻字?”

    林浅翻开随身的修复笔记,泛黄的纸页上画着香炉剖面图,炉内壁位置用红笔圈得清清楚楚,旁边的字迹娟秀却有力:“内壁近底处有‘张员外’刻字,字口浅,需以软毛刷细清,勿伤原釉。”笔记下方的日期,是十年前三月初七——那是父亲遇害前一个月。“这是我父亲的修复记录。”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异常坚定,“他说,文物修复不是‘补全’,是‘延续’——这些刻字是文物的‘记忆’,比鎏金层金贵百倍。”

    “可林先生当年……”有记者刚开口,就被林浅的目光打断。那目光里没有愤怒,只有冰冷的失望,让记者下意识闭了嘴。“我父亲当年发现顾家走私文物,被顾明修和周薇用毒茶害死,修复工作才停了。”林浅的声音陡然提高,每个字都砸在人心上,“这香炉的残片,是我从顾家仓库的废料堆里刨出来的——苏晴,你偷我父亲的修复理念装样子,连他记在笔记里的关键痕迹都懒得看,你配提‘修复’两个字吗?”

    苏晴“哇”地哭出声,瘫坐在地毯上,钻石项链滑到胸前,狼狈得像丢了壳的蜗牛:“不是我!是顾明修逼我的!他说我不伪装修复成功,就把我偷方案的事捅出去!还说会给我首席位置,我也是被骗的!”她指着顾氏高管,“他们都知道!是他们让我这么干的!”

    现场彻底乱成一锅粥,记者的问题像冰雹一样砸向顾氏高管。就在这时,一个戴黑框眼镜的财经记者突然转向轮椅上的顾言深,话筒几乎怼到他脸上:“顾总!林小姐的修复能力有目共睹,她是您的前妻——当年您为什么要和她离婚?有传言说您为了苏晴,亲手把她赶出顾家,还帮着打压她,这是真的吗?”

    所有镜头“唰”地对准顾言深。他穿着黑色西装,脸色白得像宣纸,后背的伤口因为紧绷隐隐作痛。他看向林浅——她正低头收笔记,侧脸在灯光下冷得像玉,没有一丝波澜。那是彻底失望后的麻木,比骂他、恨他更让他心慌。“我……”顾言深张了张嘴,喉结滚动着,想说“我被苏晴骗了”,想说“我后悔了”,可那些话像被胶水粘住,怎么都吐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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