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知行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把药贴敷在手上。
他进科研所就是为了老百姓,离开科研所也是。
如今这药出了问题,他应当出来解决。
苏昕昕愣愣地看着他,一颗泪要掉不掉的挂在脸上。
大家都不愿意出来试药,只有傅知行站了出来。
他是为了老百姓,也是为了不让她承担责任。
他就是这么好的人一个人!
可就是这样的好人,却不能有更好的未来,她对苏敏慧的恨意又加深了一层。
傅知行低头看着苏昕昕,一双狭长的狐狸眼依旧带着寒意。
他的手像是不受控制似的,轻轻拂去她的泪水。
这个动作一出来,连他自己也愣了片刻。
另一边,陈院长趁着试药的功夫,腾出手处理吴翠的事。
他面容阴沉地走到吴翠面前:“吴知青,你冒领功劳,我会上报领导,取消你的回城名额,还会在县里通报。”
说着,就让人把吴翠拖到吉普车上,打算一会儿就带她去见领导。
吴翠此时悔得肠子都青了,她哭得肝肠寸断:“院长!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敢了!”
可陈院长看都没看她,这让吴翠更加绝望。
她的功劳,她的回城名额,还有傅知行,全都没了!
周围人的议论声传到她的耳朵里。
从众人恭维到人人唾弃,每一句都在深深刺痛她。
“就这还是城里来的知青呢!抢孩子药方,还倒打一耙,真无耻!”
“就是!威胁一个孩子,她也好意思!”
几句话就让她一直引以为傲,身为知青的优越感被当场撕碎。
她恶狠狠地回头瞪了眼苏昕昕,恨不得把她碎尸万段。
吴翠被架上了吉普车,去直面她未知的报应。
这边傅知行的手臂已经起了红疹子,虽只有一两颗,但足够证明之前的结论是对的。
李大夫仔细观察后,出来说:“没错了,就是锅的问题!接下来只要服用解毒的汤药,症状就会消失!”
人群瞬间沸腾了起来。
另一边的傅知行却突然捂着手臂,眉头也紧皱了下。
他撸起袖子,原本只有一两颗红疹的地方,此时迅速红肿起来,手臂一阵酸麻。
刚想把袖子放回去,就被苏昕昕拉住:“粑粑,你的手怎么了?”
他低头,对上苏昕昕焦急的眼,听到她慌忙把李大夫叫来:“李爷爷,你看粑粑的手!”
李大夫赶紧过来重新检查:“不对啊!就算是药物有毒,也不会这么严重......”
傅知行把胳膊抽回来,声音低沉:“我没事,是我碰过其他相克的药材。”
刚才他故意多敷了会儿,就是想确保苏昕昕的结论没有问题,免得有人找麻烦。
只是没想到药性比他想象中的要重,手臂酸麻的感觉越来越烈。
陈院长也露出担忧的神色,但想到问题已经解决,他松了一大口气。
他转向苏昕昕:“小同志,你的药方没问题。这么机灵的小姑娘,以后一定是学医的好苗子。”
他说完又去握傅知行的手:“傅同志,您心怀大义,我自愧不如。改天还请您多来咱们医院指导工作!”
苏昕昕正愁没机会提起上户口的事,听到他的话立马找到了机会。
“院长爷爷,我没户口,不能上学呀!”
陈院长脸色一僵,疑惑地看向傅知行。
傅知行瞥了她一眼:“还没办。”
陈院长沉思了片刻:“傅同志,你们的功劳我会上报领导,到时会给你们嘉奖。这孩子的户口要尽快办好,否则领导知道她是黑户,咱们都不好交代。”
苏昕昕心中一喜,有了院长爷爷这句话,傅知行或许会松口。
毕竟她现在可是大功臣,哪有还是黑户的道理。
这也是傅知行在考虑的问题。
这孩子的来路到现在都没调查清楚,要是让她现在跟傅家绑死。
将来若是出了什么变故,两个人都没有退路。
最为稳妥的办法,就是替她办一份临时监护证明。
既能给这孩子一个身份,也能避免因为黑户的原因被送到福利院。
他跟陈院长说了自己的打算。
陈院长闻言,顿了顿才说:“临时监护证明?我确实能提供,不过有效期只有半年,到时还得重新补上。怎么不直接上户口?”
傅知行语气淡淡:“来不及了。”
陈院长没再多问,回车上拿了纸笔下来,当场盖了公章,才把这份证明交到傅知行手上。
苏昕昕没上到户口,虽然有点失落,但心情很快就平复下来。
至少傅知行没有让她被送到福利院,这就已经很好了。
说明第一步已经迈出去了,只要她继续装乖,上户口是迟早的事。
拿到证明文件后,陈院长就带着吴翠走了,这场风波也到此结束。
傅知行回去喝了解毒的汤药,但还是高热不退。
傅母看儿子病成这样,已经去卫生所告了假。
这几日苏昕昕寸步不离地守着他,一刻也不肯走开。
夜里也总是睡不安稳,生怕他烧得太厉害。
看她累成这样还不肯休息,连傅母也劝她去歇歇。
可她就是不肯走,坚持要照顾傅知行痊愈。
傅知行昏睡了几天,意识也逐渐恢复。
他睁开一双漂亮的狐狸眼,看苏昕昕像只小猫似的蜷缩在他身边。
她长长的睫毛下有淡淡乌青,就算是睡梦中也紧蹙着双眉。
圆圆的小爪子拽着他的衣袖,掰都掰不开。
想起这些天,她一直寸步不离地照顾他。
傅知行有一瞬间的动摇,想要把她永远留在身边。
手刚伸出去,想要触碰她的发丝,又立刻收了回来。
苏昕昕立马惊醒,抬头看了他一眼。“粑粑,你醒了?”
傅知行刚想说话,怀里突然一暖。
炙热的泪水滴落在他的手背,几乎要将他灼伤。
“粑粑,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害你病了好多天……”
他看着怀里小团子极度自责的模样,本要将她推开。
手伸到半空,还是放了下来。
余光突然瞥到她嫩白的小手上有几颗小水泡,他皱了皱眉:“怎么弄的?”
苏昕昕连忙将手藏在背后:“熬药的时候不小心烫着了,粑粑别担心,昕昕一点都不疼。”
她嘴上说着没事,疼得倒抽凉气也不肯抱怨一句。
傅知行把她的手拽到眼前,眼神越发灰暗。
帮她擦好药后,他嘱咐:“下次注意点。”
苏昕昕乖巧点头,想到今天小静妞要走了,有些话要叮嘱下她。
现在看傅知行都醒了,她才放下心,转身就去叫了傅母进来。
傅母进来后,递给傅知行一封信。
“知行,前几日刘教授那边寄了信来,你这几日病着我就替你收起来了。”
傅知行接过信封,缓缓拆开信纸,一目十行地扫过去。
他的眼神一沉,眼底浮上一抹阴寒的冷意。
怎么会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