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薄纱帘，洒在卧室的床上。
沈兮妍在浑身酸软中缓缓醒来，身旁的位置空着，只余下清冽的檀木香气息。
她扶着腰轻吸一口气，对着空荡荡的卧室轻声嘟囔：
“明明日程排得比谁都满，偏偏精力比谁都旺盛......”
昨夜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上脑海。
她记得自己如何被抱坐在他紧实的腰腹上，他滚烫的掌心牢牢托着她的后腰，带着她在那片欲海里浮沉。
后来她实在受不住那般深入的占有，呜咽着瘫软在他汗湿的胸膛上，被他温声哄着才勉强坚持下来。
指尖抚过锁骨处的红痕，她整张脸埋进他睡过的枕头里，还是没忍住在心里暗暗嗔怪。
手机响起，屏幕上是景珩发来的消息：
【早餐在厨房温着，记得吃。】
【今天别自己开车，老李会送你，晚上我去接你。】
看到最后一句，她微微一怔。
他近来忙得脚不沾地，常常她睡熟了才回来，昨晚算是难得早归，也不过比平时提前了两小时。
没再多想，她回了个乖巧的表情，便撑着身子起床。
双腿仍有些酸软，但似乎比之前恢复得快了些。
这个发现让她耳根发热，难道这种事，也会熟能生巧不成？
刚到医院，沈兮妍就察觉到气氛不同往常。
她没多停留，直接上了顶楼。
夏姐和几个护士正在护士台前准备晨间工作，见她过来，众人纷纷打着招呼。
沈兮妍放下包，随口问道：
“今天院里是有什么事吗？”
“沈主任还没听说？”夏姐压低声音。
“体检科孙主任被查了，带着手下医生私下向体检客户推荐外包项目，费用直接缴给第三方公司，他们再抽成。”
旁边的小护士补充道：
“听说他们觉得反正面对的都是健康人，这些项目除了价格高也没什么实际危害，才敢这么操作。”
“最离谱的是，”夏姐凑近些，“合作的人居然是谢岩峰！”
那人当初可是被背后大老板亲自开除的，孙主任还敢跟他牵扯，简直是在拿自己的职业生涯开玩笑。
沈兮妍听完，心中有一种“果然如此”的复杂情绪。
昨天她去找院长的时候，这个猜测就在她心中浮现。
只是没想到，院方的动作会如此迅速。
医院行政楼的会议室内，空气凝重得几乎令人窒息。
涉事的体检科主任以及几名医生如坐针毡，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惶惶不安。
谢岩峰也在场，垂着头坐在角落，他怎么都没想到会这么快被医院查出来。
医院以往不太会主动彻查这类灰色地带的合作，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赵院长凝视着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几乎无法将他和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的神经外科主任联系起来。
不过短短数月光景，谢岩峰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眼角爬满细纹，眉宇间笼罩着化不开的阴郁。
曾经那双锐利的眼睛，如今只剩下混浊的算计。
他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连坐姿都透着垮塌的颓败。
赵院长心头有股说不出的滋味，一声叹息溢了出来。
这声叹息惊动了某个医生，那人急忙辩解，声音里满是惶恐：
“院长，我们真的不知情！”
“既没见过合作方，也没经手过费用，全是孙主任安排的......”
“他是主任，我们不得不听啊。”
他们确实从未见过谢岩峰，只是在体检时顺便推荐项目，连资金流水都干干净净。
更让他们心惊的是，这样的事在孙主任手下早已不是第一次。
涉及的项目远不止这一个，若是医院真要彻查到底，他们这些参与其中的，恐怕......
孙主任瘫坐在一旁，面如死灰。
他万万没想到院方会突然清查，事先竟没有走漏半点风声。
这确实不是他第一次运作这类项目，但以往都挑些金额不大、不易察觉的。
起初谢岩峰找上门时，他回绝过多次，直到对方不知从哪掌握了他此前违规操作的把柄。
随后就被他威胁，如果不合作就举报到院长那边。
被威胁是真，而被这个项目远超从前的收益所诱惑也是真，最后那点犹豫终被贪婪吞噬。
不是没想过后果，只是那份侥幸心理终究占了上风。
如今东窗事发，他倒觉得荒唐——当初若是不从会被举报，如今顺从了照样被查，横竖都是绝路。
孙主任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
他必须保住手下这些人，否则以往的旧账被翻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院长，这件事是我违反了规定，我接受任何处分。”
他抬起头，语气出乎意料的平静。
“这几位医生只是执行我的指令，所有责任在我一人，与他们无关，还请医院......对他们从轻发落。”
听到这番话，几位医生面面相觑，神色复杂。
谁也没想到孙主任会在最后关头把责任全揽到自己身上。
赵院长目光沉静地注视着他，宣布了处理决定：
“孙建民从即日起，免去体检科主任职务，停职接受后续调查。”
“参与此事的医生本季度绩效全部降档，年度职级评定下调一级。”
他的视线最终落在始终沉默不语的谢岩峰身上：
“你回去跟公司通知一下，必须退还从我院获取的全部违规收益。”
“否则，医院这边将启动法律程序。”
这已是赵院长能给出的最后余地，看着这位曾经的老同事沦落至此，他心中五味杂陈。
但这条红线，不仅是他的底线，更是医院背后那位不容触碰的原则。
谢岩峰没有回应，始终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走出行政楼大门，他才缓缓抬起头来，那张布满沟壑的脸上尽是阴鸷。
为什么？老天爷是瞎了眼吗？
他不过是想赚点钱混口饭吃。
要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他也不会选择来华京医院冒险。
现在让他去公司谈退款？谢岩峰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一个个都来逼他是吧？
他摇摇晃晃地走着，不知不觉竟走到了曾经工作多年的神经外科病区。
就在这时，沈兮妍刚结束会诊从病房出来，两人在走廊转角迎面相遇。
谢岩峰猛地停住脚步，浑浊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她。
半晌，他嘴角忽然扯出一个怪异的弧度，无声地笑了起来。
那笑容里淬着说不清的怨毒与疯狂，让沈兮妍脊背骤然窜上一股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