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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 美丽而慈祥温和的母亲

    夜风中带着寒意,身材丰腴,有着鱼腹肉一样膏脂浸润感的宛月媛,站在庭院中抱了抱双臂,一步步走了回去。

    她总是带着王瀌瀌来郡沙,和宛家的发家史有关。

    早在清末时期,宛家就是江南小有名气的富商,经营着诸多丝绸铺子,倚靠着特种家蚕养殖技术和传男不传女的制丝秘诀,一直在竞争激烈的丝绸行业拥有一席之地。

    只是随着化纤工业的发展,还有来自日本的丝绸竞争,宛家也和当时整个中国的工业一样逐渐萎缩,只能挣扎求生。

    后来整个家族变卖了产业分家,一部分人去了南洋,一部分人留在大陆,宛月媛的爷爷则去了台岛。

    宛月媛这一脉是大房,在台岛舍弃了丝绸生意,做起了外贸。

    发展得还算不错,但也仅仅是不错,完全没有全盛时期的规模以及财富带来的权势、地位和影响力。

    宛月媛的爷爷怀念着昔日的宛家,终于走到了临终,他不甘心地叮嘱宛月媛的父亲,一定要重新把宛家发扬光大,否则不要去见他。

    宛月媛的父亲没有辜负爷爷的嘱托,在他手中宛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发展,犹如神助一般,在生意场上顺风顺水。

    他更是利用自己的财势,渗透进了台岛权力中枢,在大陆这边也通过投资建厂,大规模地影响当地税收和就业扩大了自己的影响力。

    宛家如今的这位老爷子,拥有的财势地位,已经远远超过了一百多年前宛家只能算“行业一流”的声望。

    可是伴随着这种发展,宛家却越发人口凋零。

    宛月媛有三个亲哥哥,一个出了车祸,一个在国外旅游失踪,一个患了胰腺癌,全死了。

    她也知道,父亲在外面还有几个私生子女,也都出了问题。

    她的丈夫也在王瀌瀌还没有出世时就死了,现在偌大的家业就只有一家三口,宛老爷子、宛月媛和王瀌瀌。

    十多年前,宛老爷子才告诉宛月媛,当年他是来到云麓宫,向西北偏殿的金身神像祈愿生意兴盛,才做到了如今的局面。

    这个世界上没有只做好事的神,他们总会让人付出些代价,如来佛祖帮玉帝镇压孙悟空,都会趁机扩大自己的势力往天庭伸手,太上老君练那么多丹药也不见他白给,伴随着宛家生意兴隆的便是人丁凋零的诅咒。

    来自父亲的解释,还有残酷的现实,让宛月媛不得不信……随后她便听从父亲的安排,来到了郡沙。

    这样的安排有什么用?宛月媛当初也不知道……或者说现在也不知道,但是除了王瀌瀌的病,宛家再也没有出什么意外了,而且现在王瀌瀌的病也好了。

    终归是有些用的吧。

    她更加好奇的是,当年父亲在云麓宫的西北偏殿里祈愿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他十分确定后来所有的成功,都是来自祈愿的实现,而不是他自己的能力?

    可惜的是,宛月媛第一次来郡沙时,西北偏殿的金身神像已然消失不见,否则她倒真想亲眼见见它。

    或者可以问问它,自己的亲人几乎死绝,真的是它做的吗?

    这种针对宛家的诅咒,又会在什么情况下才终止?

    莫非要满门死绝?

    宛月媛倒吸了一口凉气,遍体生寒。

    她看向女儿房间的方向,只希望王瀌瀌安然无恙,能够摆脱这种诅咒,健康快乐地生活。

    至于自己,这单薄寡凉的无趣人生,早早结束倒也没有太多遗憾。

    回到浴室,乌鹊已经冲过凉了,身上围着一条短浴巾,和三个佣人一起帮宛月媛脱了衣服,陪伴她洗澡。

    乌鹊的地位不一般,她可以和宛月媛在同一个水池里泡着,佣人们收拾了衣衫,放下茶饮点心,就推到一旁候着。

    水光粼粼下,宛月媛的皮肤冰凉白皙得好像南极探入海中的冰山,和常曦月暖香的感觉截然相反。

    当然,香还是香的,女人若没有好闻的气息,魅力大大减少。

    乌鹊仔仔细细看了看,还是觉得宛月媛保养得也很不错,毕竟有专业的团队和实验室负责这方面的工作,不可能凝结现代医学和生物技术发展的努力,还不如——滋润?

    “过去这些年,鹿鹿行动不便,很少外出玩耍,现在行动自由难免兴奋过头,你多费点心……至于其他事情,放一放也没什么。”

    宛月媛扭头对身后的乌鹊说道。

    她不习惯靠在池壁上,即便是特别定制的材质依然有些硌着她细腻的肌肤,再好的材料也没有乌鹊的身体靠着舒服。

    乌鹊那张总是有点“生人勿近”冷漠感的脸庞,这时候倒是泛起了一些热水蒸腾的粉嫩。

    她点了点头,抬手轻轻环住了宛月媛绵软的小腹,以免夫人从自己怀中滑入水中。

    “你给她选的学校怎么样了?”宛月媛的声音中带着舒适的慵懒。

    乌鹊是有功夫在身的,平常看她练功时浑身肌肉绷紧,硬邦邦的身子骨,但是现在又能够放松带给宛月媛充分的柔软感,一直让宛月媛感觉很神奇。

    乌鹊想起了陈安,轻叹了一口气,“我怎么选都没有用……感觉小姐早已经有了主意,她一定会去陈安所在的湘大附中。”

    “意料之中。”

    宛月媛嘴角微翘。

    孩童之间建立的友谊,天真漫烂,无比美好,即便只是回忆两个小朋友在一起调皮捣蛋的画面,也让人不由自主地绽放出最温馨的笑容。

    宛月媛回台岛以后,逐步接管宛家的产业,陷身尔虞我诈的商业环境中,那种阴暗冰冷,无处不在的钩心斗角让人身心疲惫,才会越发觉得美好而真诚的感情,是那么的珍贵。

    宛月媛也知道,王瀌瀌有多么看重她小时候在麓山的这段生活经历。

    回到台岛以后,王瀌瀌长期患病,根本没有其他朋友和人际交往了,所以她的情感需求,全部聚集在儿时的那段回忆上。

    每每她无法挪动身体,只能在床上望向窗外,看着天空的云,看着远山,看着近处的水色和花园,还有那叽叽喳喳的鸟雀,大概都在想自己和陈安玩耍时的情景吧。

    少女的情感热烈而矜持,她今天遇到陈安,欢喜雀跃之余肯定也会克制,但是内心却也十分坚定,正如乌鹊所说,她就是冲着陈安来的。

    “你好像对陈安有意见?”宛月媛十分了解自己的助理。

    她闭着眼睛,脖子后仰,后脑轻轻靠着乌鹊的肩膀,乌鹊正在用她学武时习得的按摩手法,在给宛月媛放松肩膀、后背、腰肋部分的关节和肌肉。

    没有办法,以飞行员和宇航员的身体素质,也就能够承受8到9个G,而普通人在接近超过2个G的时候,就会感到身体不适,宛月媛可是天天都带着2个G处于过载状态,腰背肩部等位置酸痛疲惫是常事。

    从宛月媛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来。

    乌鹊侧头看了一眼宛月媛,发现她正闭着眼睛舒适享受的样子,不由得稍稍用力,把她的脂肉往中央挤压舒缓。

    瞧着她鼻子里不由得发出些呻吟,乌鹊也觉得有趣,夫人明明已经有这么大个孩子了,身子却总是敏感得跟处子一样,大概是不像那位道长常常得到“滋润”吧——

    乌鹊心中揶揄,却也并没有真的认为陈安和常曦月有什么,考虑了一下说道,“不是我对陈安有什么意见,而是根据调查……”

    她把搜集的那些传闻,给宛月媛复述了一遍……她已经看过了,再次说出口,还是觉得离谱过头,你演“逃学威龙”郡沙版呢?

    宛月媛肩膀动了一下,湿漉漉的手没有去按住自己的口鼻,便还是笑出了声。

    一时间花枝乱颤,引得山峦雪动,池子里春光无限,她美好的身躯像沐浴月光的美人鱼在摇尾欢喜。

    “你是不了解他……陈安这孩子,打小就是个矛盾集合体,他平常能够带着鹿鹿胡闹捣蛋,一个不留神两个人就能给你整出心脏病来。可是关键时刻又很坚强可靠的样子,有时候鹿鹿遇到危险,他都是奋不顾身地就把鹿鹿保护起来……”

    宛月媛能够理解乌鹊,任何人道听途说那些事儿,都会觉得这孩子有点胡闹,她接着说道,“有一次两个人一起爬树,爬到一半发现树干的洞里钻出条蛇,鹿鹿吓得呆呆地抱住树干不敢动,陈安一伸手就抓住了蛇脖子,然后跳下树把蛇丢得远远的,又去把吓傻了的鹿鹿接下来。”

    乌鹊不禁哑然,这事儿倒是没听王瀌瀌说过。

    她是练武之人,等闲几个人近身也不放在眼里,可是作为女人,对蛇虫鼠蚁这些东西依然本能地发秫。

    这就有点理解母女俩都喜欢陈安的理由了。

    “也是胆子大……不过毕竟十年过去了,人长大了,人心也会变,小姐就读湘大附中,我没有什么意见,但我们还是小心观察,时刻留心。”

    不管母女俩怎么想,乌鹊还是要尽职尽责,站在自己的工作内容和立场来安排相关事项。

    宛月媛没有意见,也没有说话,今天常曦月给她讲经,舒缓了她许多焦虑和心中的抑郁之气,看来晚上能睡一会了。

    “对了,我调查过——苏洁上任以后,似乎在搞什么全女管理层,高层管理频频换血,搞得怨声载道,这也是她这一块业务雪崩的主要原因,整天在公司里搞女性主义演讲,真正办事的一个也没有。”乌鹊平淡地总结,“近两年,她管理的集团公司无一不是持续业绩下滑,要处理一下了。”

    “苏洁可是老员工啊……”

    乌鹊沉默着。

    “她三年前离婚,公开出柜,常常被邀请参加国内的一些女性主义集会作为嘉宾和典范,要是直接把她踢出去,只怕会引起一些舆论声波和不必要的麻烦,我们在内地做事还是要守规矩。”

    宛月媛说着,睁开了眼睛,轻轻拍了拍乌鹊的手背,“给她升职,把她调到美国公司当合伙人,她绝对愿意接受——在美国的公司担任高管合伙人,是她们这种人认为最体面的职业,是踏入上流社会的标志。”

    “我明白了,等会儿我就联系她。”

    乌鹊目光中盈满水色,她是真的崇拜和热爱这位夫人。

    调到美国去,只要一句“You are fired!”苏洁就可以滚蛋了,没有那么多麻烦和内部纠纷,更没有让她操作的余地,最主要的是省钱——没有什么N+1之类的赔偿金。

    苏洁想不到宛月媛会这样对她,她只会当成是自己搞那些东西,得到了美国某些组织和势力的认可与接受,在帮她操作呢,是给她的奖赏。

    当然,按照宛月媛的行事风格,苏洁拿她的公司当小白鼠乱搞,造成了巨大的损失和恶劣影响,苏洁是不可能全身而退的。

    到了美国,很多不好放到台面上做的事情,就很方便操作了……根据官方统计,美国每年失踪近百万人。

    刚刚在谈及王瀌瀌和陈安的事情时,宛月媛只是个温和的长辈与母亲,但乌鹊知道她可不仅仅是这样一个普通的传统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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