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写信和收信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马大山看着周青手里的信,第一反应就是情书。
正常人谁写信啊!
“你滚一边去。”
周青笑骂着给了马大山一个爆粟。
因为林婉儿的表情变化,周青看在眼里。
“我靠,周哥,你……”
马大山揉着脑袋。
“你闭嘴。”
周青瞪了马大山一眼,然后把手里的信递给了林婉儿。
“婉儿,你帮我看看吧!”
可不能让林婉儿误会。
两人的关系好不容易在上升期。
“我?这……不好吧?”
林婉儿一愣,吃惊地看着周青。
“看看吧!应该是骂我的。”
周青无所谓地说道。
周青可不相信养父能写信关心自己。
自己替兄下乡,连一毛钱都没给自己,被褥都没有。
何来的关心?
“骂你?我看看。”
林婉儿也不矫情。
迅速地把信拆开。
扫了一下信里的内容,林婉儿脸色一变。
“林知青,写了什么?你倒是读出来啊!”
一旁马大山急了。
骂人的信他也好奇,可惜的是他不识字。
林婉儿抬头看向周青。
周青点点头。
林婉儿这才读了出来:
“周青你个白眼狼!翅膀硬了是不是?要不是我好心收养你,你早就饿死街头了。居然敢举报你哥!现在公社下文,要你哥以劳改的身份下乡,你安的什么心?我告诉你,限你三天之内,去公社撤销举报,就说你是诬告!”
没有任何开场白,问候语。
开头就是开骂。
念到这里,林婉儿都有些念不下去了。
因为后面全是各种指责和谩骂。
周青静静地听着,面无表情。
就连马大山也安静了下来,小心翼翼地看着周青不敢说话了。
上一世,就是被这“养育之恩”绑架。
忍气吞声几十年,也供养了周家几十年。
依然得不到周家任何的感激。
这一世不会了。
“这信……他们太过分了,怎么能这么说你?”
林婉儿都有些不忿。
“我就是路边的一个小乞丐,他们收养我就是为了让我替他们的儿子下乡的。”
周青眼中闪过一抹寒芒:
“在他们眼里,我做什么都是错的,只有顺着他们、给他们的儿子当垫脚石,才是‘对’的。”
“想让我撤销举报?做梦。”
马大山挠了挠头,虽然没完全看懂,但也知道周青受欺负了。
当即拍着胸脯道:
“周哥,别怕!他们要是敢来九笼寨找事,我帮你收拾他们!”
“不用。”
周青摇摇头,眼神重新变得沉稳:
“他们应该不会来九笼寨找我麻烦,我也不需要再依靠他们。只要我不撤销举报,周军就必须下乡,这就是对他们最好的报复。”
养父一家最看重周军,让周军到穷山僻壤受苦,比打他们一顿还解气。
而自己要做的就是抓紧时间备考高考,积累实力。
等将来功成名就,再好好清算这笔“养育之恩”。
只是不知道周军会被下放到哪里当知青。
要是和他一样被派来九笼寨就好了。
到时候就可以好好地照顾一下他的这个“哥哥”了。
“好了,你先回去吧!我和婉儿要学习了。”
周青突然对马大山说道。
“学习?周哥,你没事吧?”
马大山诧异地看着周青。
“有什么问题吗?”
周青奇怪地看着马大山。
“你不要是说那些书买回来都是给林知青的吗?你也要学?”
马大山上下打量着周青。
在马大山的固有印象中,读书学习就是件蠢事。
他不明白周青这样的聪明人怎么会做这种蠢事。
“我怎么就不能学了?”
周青没好气地说道。
“好人谁读书啊?有那时间,还不如睡大觉呢!”
马大山理所当然地说道。
“你……给我滚。”
周青气得直接赶人。
话不投机半句多。
和这货就讲不明白道理。
看着打闹的周青和马大山,林婉儿不由掩面轻笑。
“婉儿,走,咱回去读书,对了,你外语怎么样?”
赶走马大山,周青带着林婉儿回到大厅。
老马头答应的书桌书架还没做好。
暂时就只能把周青睡觉的八仙桌腾出来学习了。
“我不会。”
林婉儿茫然地摇摇头。
“我教你。”
周青说道。
“周哥,你还会外语?”
林婉儿诧异地看着周青。
“会一点,等等,你刚刚叫我什么?”
周青反应过来。
“周哥啊!怎么了?”
林婉儿眼睛带笑地看着周青。
“你……别闹,我12月的,你3月的,你比我大。”
周青苦笑着说道。
周青虽然和林婉儿同岁,但周青生日小。
现在的他还没满十六岁呢!
“你连我生日都知道?我怎么感觉你比我自己还了解我?”
林婉儿好奇地看着周青。
她总有一种感觉,周青很早之前就认识自己了。
可她的记忆里却一点关于周青的记忆都没有。
“我……在马队长那里看过你的资料,你还没回答我,你为啥也叫我周哥啊?”
周青搪塞了一句。
“马大山都快十八了,他都能叫你周哥,我为什么就不能叫你周哥啊?”
林婉儿昂着头说道:
“再者说,你那么优秀,成熟稳重,我什么忙都帮不上,你一直都像个大哥哥一样在保护着我,我叫你一声周哥怎么了?”
看着一脸俏皮的林婉儿,周青心里暖暖的。
“好吧,你要叫就叫吧!我们先来26个字母。”
周青宠溺地说道。
随即从一堆学习资料里,找到了英语课本。
在周青和林婉儿挑灯夜读的时候。
在赵家村,赵家七兄弟和他们的老爹赵山炮,也在挑灯开会。
“现在基本肯定老三是被害了。”
坐在首位的赵山炮,胡子灰白,给人一种阴狠的感觉。
“爹,老三是我们之中力气最大的,你会不会太武断了?”
赵老大急声道。
“老三那天上山就是去挖那株重楼的,那株十年份的重楼生长在峭壁,没有超强的臂力,谁也爬不上去。”
赵山炮说道:
“老三要是活着,那重楼绝不可能被一个年轻人卖到和善堂。”
“是啊爹!和善堂坐堂的说,是一个年轻人,口音不是本地人,应该是下乡的知青。”
赵老大说道。
一旁的赵老六也说道:
“根据我打探的消息,我们附近村子所有的下乡知青中只有两个懂狩猎。”
“一个是九笼寨的周青,刚下乡不到一个星期。”
“另一个是九尾垌村的孙涛。下乡一个月了。”
说到这里,赵老六皱起了眉头:
“但孙涛半个月前卧床不起,我亲自去见了,不是装的。”
“至于九笼寨的周青,很可疑。但我又拿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