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元煜匆匆停好车,就往楼里跑。
身后像是有鬼在追。
雾草,今天他小叔那个鬼见愁竟然回去了?
吓的他一个照面都没敢打,直接溜了。
好在他昨晚就回老宅了,今天一早起床就正儿八经的拜寿了。
喝着冰镇威士忌的温元煜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他小叔多少年没回去给老爷子祝寿了?
今年怎么就回去了呢?
也不知道小叔知不知道前天他脑抽的跑去了中顺大厦找欢喜还捅了篓子的事?
想到这,温元煜酒都喝不下去了。
他唉声叹气。
这两天他躲回老宅,就是怕欢喜找老贺老余算账,然后他们找他算账。
可两天下来,风平浪静的,难不成欢喜并没有打算找他们对质算账?
温元煜来回走动着。
然后一咬牙。
罢了,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他还是得要坦白从宽,不只是想要从轻发落。
也是希望尽可能的让他们有充足的心理准备和周全计划弥补这个篓子。
“老贺,你来趟九焱3号楼,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和余钦,关于欢喜的,赶紧。”
温元煜说完,都不等贺知衡说话,就直接挂了电话。
又照着这个话术给余钦打了过去。
根本不管这两人是不是在上班。
反正他心里没有上下班的概念。
事关欢喜,不管是贺知衡还是余钦,都很快出现了。
然后,听完温元煜愧疚心虚又振振有词的坦白自己犯下的纰漏时。
两人都沉默了。
怎么说呢?
此时此刻,不管是余钦还是贺知衡,他们其实最直观的第一反应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温元煜是真的帮了他们大忙了。
他们正无从下手的时候,温元煜这个局外人替他们捅破了窗户纸。
接下来就等欢喜的反应和动作了。
“不是,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温元煜懵了。
余钦看着他,都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了,站起身道: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回去上班了。”
贺知衡也默默的站了起来,“我也要上班。”
“站住!”
“站住!”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温元煜吃惊的看过去,“你怎么来了?”
冯封大刀阔斧的走了进来,“都给我坐回原处,把你们三个都说了些什么,干了些什么,老老实实的给我重新说一遍,我也要听。”
余钦:……
贺知衡:……
温元煜:……
冯封看着三人都傻站着不动,非常不爽的扫过沉默无语的其中两人,冷笑着开口,“你们俩搞联手是不是?”
他又转向了温元煜,“你站队帮他俩?帮他们密谋?不通知我?”
余钦无语,贺知衡无言。
温元煜张大了嘴巴,无语又无言。
“老子今天要不是因为搞房子就在城里头,就算知道你们三凑一起,我可能也赶不上抓你们一个现行。现在好了,被我抓现行了吧?”
“老余,老贺,你们不是唧唧歪歪很能说吗?怎么不说话了?”
“老温,你这个搅屎棍怎么也不说了?你们三连狡辩都懒得狡辩了是吧?”
温元煜反应过来后,大呼冤枉,“疯子,你误会……嗷!”
温元煜抱着腹部成弧形倒在了沙发上,他一脸扭曲,即是疼痛,也是愤怒,眼睛都红了,“疯子,你讲不讲道理?”
冯封也生气了,一脚踩在了茶几上,倾身向前手指狠狠指着他,理直气壮,“你说,你叫他们俩过来,是不是和欢喜有关?和欢喜有关的事,你只找他俩?不叫上我,是不是对我有意见?是不是不把我当朋友?”
“就算真不是和欢喜有关,你为什么约他们俩不约我,明明我现在回了京城,就在京城里,你竟然无视我的存在?我不打你打谁?”
温元煜张嘴,闭上,张嘴,又闭上,最后他只能一脸痛苦面具状的欲哭无泪。
雾草!
他竟然有朝一日被疯子质问的说不出来半个字出来。
这一拳白挨的?
啊啊啊啊啊,他不服,他冤枉。
凭什么只有他挨打?
“你问他们,这件事他们最清楚,实际上我也被他蒙在鼓里满头雾水。”
“封封,你来的最好,你审问他们,审清楚他们藏着什么秘密?搞什么阴谋诡计?对,你没猜错,就是关于欢喜的。”
余钦:……
贺知衡:……
疯子没说错,温元煜这个没有半点节操的怂货就是个搅屎棍。
冯封抬头看向僵站着原地,面色绷紧的两人,缓缓站直了身,脚也从茶几上放回到地上,两手插裤兜,扬起下巴看着两人,“是你们乖乖的说,还是我动手你们再说?”
余钦知道今天下午的班铁定是上不了的。
他也懒得解释了。
走回到沙发上坐了下来,非常淡定的沿用了温元煜祸水东引的招数。
“问老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毕竟,他就是始作俑者。”
贺知衡冷眼看向余钦。
余钦无视他。
“老贺,你看他干什么?他冤枉你了?”
冯封凶狠的目光盯着他,完全是审问犯人的态度,“你最好是老老实实交代。”
贺知衡看看装死的温元煜,又看看幸灾乐祸恨不得他被冯封揍的余钦。
一个头两个大。
事已至此,他还能怎么办?
不过是把曾经坦白说过的话重新再说一遍而已。
于是,他也淡定的坐回到了沙发上,还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两口,才面无表情的把事情一一道来……
“……关于欢家女人的特殊,以及老温前天去中顺找欢喜干的好事,我知道的我全都告诉你了。”
冯封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质疑,“你在讲什么鬼话?”
原本装死的温元煜都听的坐直了身体,满眼震惊,不是,背后竟然还有上面在关注?
他忍不住好奇,八卦地问,“你们觉得欢喜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贺知衡和余钦都非常默契淡定的用沉默以对。
温元煜也没指望两人知道答案能回答他。
“所以,你们主要是想探寻欢喜的秘密才会对她告白?”
“不是。”
“不是。”
两道声音异口同声否认了他的怀疑。
温元煜深深看了两人一眼,明摆着这两人绝对有秘密。
而且还是非常不得了的秘密。
也是他们突然翻脸恨不得对方死的秘密。
老实说,他心里是真好奇了,且好奇心达到了他三十年来前所未有的最高峰。
余钦察觉到了温元煜眼底隐秘的兴味。
他目光飞闪过一丝复杂。
可事到如今,剪不断理还乱。
人教人百言无用。
何况,他又有什么资格劝人?
温元煜有温元煜的命数,随缘吧。
转回头一想,如果温元煜也入了局,也许这也是他们这些人冥冥之中的一线生机。
毕竟……温言政可是始终没动的。
“所以你们这两个心眼多的家伙居然是因为这个乱七八糟的原因才喜欢上欢喜的?我操,老子鄙视你们,我不屑和你们为伍。要是欢喜误会我和你们一样居心叵测?我就让你们知道花儿为什么红。”
冯封非常严肃也非常严厉的表态。
不行,这件事,他得要找欢喜解释清楚。
反正他是非常非常纯粹的一见钟情,他根本不知道这些事。
“我走了。”他得去找欢喜,顺便告诉欢喜他弄了个房子,他和欢喜以后一起住的……嘿嘿,婚房。
温元煜只顾着心里的好奇心,都忘了让冯封给他一个交代了。
听他说要走,这才想起来。
“等……”
冯封走的更快了,等什么等,打都打了,又死不了,何况他又没错,他就是没通知他。
温元煜咆哮怒吼,“冯封,老子和你没完…雾草,好歹你个疯子也说声对不起啊。”
余钦无语看了他一眼。
贺知衡同样平淡无波的看了一眼气的跳脚的温元煜,转头对余钦道,“你自己开的车?回单位?”
余钦顿了一下,点头。
贺知衡没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
余钦也自然的离开。
两人各自上了车,离去。
一个小时后。
余钦的住处。
他和贺知衡在大厅里面对面的坐着。
余钦泡着茶,没开口。
贺知衡接过茶,也没急着开口,而是喝了一杯茶后。
他才不紧不慢的从西装外套内侧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将他从荣信茂拷贝下来的监控视频发给了余钦。
余钦看了他一眼,还是没说话,却也放下了手里的茶盏,从裤兜里拿出了手机。
他点开贺知衡发给他的视频,目光微凝。
许久,贺知衡才开口说话了。
“前有冯封,后有孙照,恐怕很快掏桉也会出现在欢喜身边。余钦,你说是不是有些事有些人,哪怕是重来一次也无法改变?”
余钦将手机放回到裤兜里,直接问,“孙照你安排的?”
“嗯。”
“为什么?”
贺知衡不说话了。
余钦知道他一定是有什么计划在心里。
他摇了摇头,没问,问了也没用,“这次,你没有利用冯封,我很高兴。”
但凡刚才他把这些监控视频给冯封看了。
冯封指不定今天晚上就去了结了孙照,而且还会是亲自去。
这说明贺知衡还是把他的话听进了心里去。
孙照,动不得。
不只是孙照,所有人的命都动不得。
欢喜尊重生命的意愿非常强。
既然他有这个认知了。
其余的他也懒得去猜。
个人有个人的选择和命运。
他改变不了,只能是尊重。
贺知衡静静看着手里的茶盏。
“我一直没有问你,最后你和欢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今天主动来找我,我想你一定是有你的用意的,绝不仅仅是想让我看那两个监控视频的,是吗?”
贺知衡静静看着手里的茶盏依旧沉默着。
“其实你不说,我大致也能猜得到,欢喜一定找你清算了是不是?而你……你一定有你自己的机缘,这次时间回溯,重回到起点,你为何还是执迷不悟呢?悲剧一定要重演吗?”
余钦叹了口气,“欢喜的心柔软、善良、宽容,她比任何人都渴望平静安稳的生活。”
贺知衡冷笑地无比嘲讽,“欢喜的生活里始终有你一席之地,你当然可以坐山观虎斗,还能岁月静好看云卷云舒了。只是,余钦,你确定重来一次,你还能得到上一次的偏爱吗?所有人都在同一个起跑线上的,谁都有可能成为上一次的你。”
这次换余钦沉默了。
他突然还想起了一件事:季修仁这样的人都只是在候补。
欢喜身边永远不会缺优秀的男人。
他凭什么认为自己还能在欢喜心里占有一席之地?
如果这是贺知衡今天来找他的真正目的,
那么他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