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月从鼻子里轻轻哼出一声,算是回答了。
沈小雨眼睛瞪得溜圆,满脸的三观被刷新的震惊,心有余悸地大声宣布。
“我的妈呀,那以后找男朋友可得擦亮眼,土木工程男,直接paSS,太吓人了。”
这一带头,旁边几个未婚的女孩也立刻附和。
“听着就不靠谱。”
“包养那么多个,这谁敢谈啊,给狗狗都不要……”
女生这边瞬间达成了抵制工程男的初步共识。
对面一群男人可不干了。
梗着脖子找补,试图挽回声誉。
“哎哎哎,话也不能这么说绝了吧,哪个行业没几个害群之马?干工程的也有老实本分,顾家挣钱的好男人,不能一棍子打死所有人吧?”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好人还是多的。”
就在沈小雨等人反思的时候,沈明月悠悠补了一句,“那金子那么多,非得在屎堆里挑吗?”
“……”
“……”
“……”
一群男人再度讪讪,一个字都憋不出来。
周围看热闹的婶子们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另一个一直蹲在地上抽烟的老头,冷不丁笑一声,带着点莫名的酸意和陈腐的论调,大声说道:“嘿,我说这女人就是不能读太多书吧,你们一群人,竟然还说不过一个女娃。”
话题一转,有人接茬。
“说起来,我有好几个小学女同学,我出去打工她读书,我结婚她读书,我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她读书,我他妈都离婚了她还在读,现在三十好几了,一直没嫁出去,成老女人了,男朋友也没有一个。”
沈小雨听得眉头紧皱,小声反驳了一句:“人家那是不想结。”
男人很是不屑,自以为是道:“不想结?嗤,你个小丫头懂个屁,那是找不到嘴上硬撑罢了,等她们真想找了,好男人早被挑完了。”
接着,又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过来人姿态,认真地劝导。
“明月啊,哥跟你说,女孩子家,有时候就得把心放宽点,像你这样较真,事事都要争个赢,以后怕是找不到男朋友的。”
这话引得旁边的男人也跟着点头,深以为然。
面对这充满陈腐气息的话,沈明月也不生气,微微弯了一下唇角,笑容清浅,漫不经心的说。
“随便吧。”
“只有丑的才需要谈恋爱,我们美的卖空调。”
众人:“……”
有年长的婶子不理解,反复咀嚼着这句话:“什么美的卖空调?啥意思?”
但年轻人基本都听懂了。
“噗~鹅鹅鹅~~~”沈小雨第一个没绷住,捧腹大笑。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属于年轻人的哄堂笑声。
爽朗、朝气蓬勃。
沈明月在一片笑声中,准备继续进行买面这回事,小雨一把拉住她,问:“姐,你是不是还没吃饭?”
明月点点头,沈小雨顺势亲昵地挽上她的胳膊。
“去我家吃吧,我妈今天炖了排骨,可香了,正好我马上要分文理科了,心里乱得很,你帮我分析分析呗?”
这话立刻引起了旁边几个同龄年轻人的共鸣。
“对对对,明月姐,我也正纠结呢,能一起去听听不?”
“带我一个,我爸就知道说学理以后好找工作,但我理科又不行,也不看看我实际情况,我都快烦死了。”
“……”
充满朝气的少年人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呼朋引伴地就跟着沈明月和沈小雨离开。
她们的话题从村里长短,切换到了关乎未来的学业选择上。
随着几人离去,小卖部门口也并不见冷清。
男人们依旧抽着烟,高谈阔论。
妇女们照看着孩子,偶尔对孩子做出的危险动作呵斥两声。
只是走了几个年轻人而已,没什么太大影响。
一直默不作声的沈晴看着沈明月几人离开的背影,心底深处,或许掠过一丝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羡慕和怅惘。
但下一秒,她摸了摸自己已经微微显怀的肚子,那点微妙的情绪很快就被一种更现实的,作为母亲的感知所取代。
转过头,重新加入了身边妇女们关于孕期反应和婴儿奶粉的讨论中。
……
手机一关,无法无天。
沈明月在家里的日子过得堪称逍遥,融入什么都不用操心的年关氛围里,眉眼间都舒展了不少。
邻里邻居的,沈晴偶尔也会过来找她聊聊天,不过两人聊不到两句就没什么可谈的了。
沈明月觉得无所谓,没什么谈的那就不谈呗,坐着干摆烂也行。
但沈晴总觉得有些尴尬,不自在,所以常常聊两句后就回去了。
反倒是沈小雨最近频频来找沈明月,问她打不打球,或去街上逛逛之类的。
沈明月闲着的时候坦然赴约。
“明月姐,你手机怎么一直关机啊,害我好几次找不到你,电话也打不通。”小雨嘟囔着。
沈明月回:“想休息一下。”
“喔,是我一直来找你玩,打扰到你了吗?”
“不是你。”
“那是谁?”
关于这个问题,沈明月没回,转而指了指某家店,问:“喝奶茶吗,我请。”
“喝!”
……
-
京市。
云水瑶阙依旧流光溢彩,夜夜笙歌。
顾言之陷在宽大的沙发里,眼下是浓重的青黑,俊美的脸上带着深深疲惫和躁郁。
原本温润的眉眼平添了七分阴郁和戾气。
本来想找庄臣谈点事,没想到他不在这里,坐了一会儿,顾言之打算离开。
经过大厅,人影幢幢。
慢悠悠扫去一眼,目光没什么焦点。
蓦地,瞳孔一凝。
侧前方,一个纤瘦身影在人群中晃过。
她微垂着头,几缕发丝散落在颊边,遮住了部分眉眼,但那偶尔抬眼看路的侧脸轮廓,那鼻尖到下巴柔和的线条……
一道冰冷的电流猝然窜过脊椎。
大脑还没来得及思考,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顾言之追了上去。
拨开挡路的人,死死锁住那个即将消失在转角的身影。
而后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又急又重,将人猛地拉了回来。
那是压抑到极致的紧绷和嘶哑,脱口而出。
“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