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煜坐在床沿,一双眸子,幽深半敛,盯着女子微启的樱唇,隐含欲色。
若崔家不心思如此活泛,他愿看在之前之功宽宥。
裴煜站起身脱下身上的玄色衣裳,丢在地上,堆叠在地的衣裳玄黑与素白,两个极致的颜色,中间降红色小衣特别亮眼。
他手捏住女子的下巴,谁说这张脸“狐媚”,分明是让人看一眼便心动的琼姿花貌。
目光下移,视线落在玲珑有致的身形上,微挑的眉梢细细巡视。
崔知许那厮,竟敢觊觎不属于他的臻爱。
大掌的相对于如温玉般的肌肤,显得有些粗粝。
他曾在高堂之上端坐了数月,那些人便真将他当作一尊慈悲的泥塑神像。
只知俯首参拜,却从不知畏惧。
男子用劲韧的手臂撑在床榻,宽厚的肩、紧窄的腰,长腿绷出利落的线条,肌理分明,不见半分冗余。
他低哼一声,思绪却如暗潮翻涌。
按崔碧瑶所说,上一世她登上后位,而浅浅……竟嫁给了崔知许。
那么他们崔家,岂不是通吃全场,赢得太轻易?
他眸光一沉,伸手牢牢钳住那段纤腰。
炙热的呼吸逼近,每一次吐纳,都挟着独属于他的龙涎香气,
如网如牢,将她彻底笼罩。
姜若浅清浅的呼吸也渐渐有些急促。
裴煜发狠。
他早晚了结崔知许那厮。
女子白玉般的手臂轻轻抬起,如柔蔓攀附,无声环上他的脖颈。
裴煜的视线紧紧锁住她,那双浓密如蝶翼的睫羽正微微颤动,每一次轻抖。
他带着薄茧的修长手指,一根根掰开她蜷握的指尖,用力握住。女子小巧的手就这样被他完全包裹在掌中,被举到头顶上方。
男子滚烫的体温,如暗涌的暖流,一点点从紧密交缠的指缝间渗入,烫进肌理,也烙进战栗的心间。
女子粉嫩的脚尖不自觉蜷起。
……
寅时刚至,烛影昏朦。
低垂的天青色帐幔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缓缓挑开。裴煜起身,取过一件白色素罗里衣穿上,然后下床去梳洗。
一切收拾妥当。
他立在床榻边,重新撩开帐幔,目光灼灼地落在她沉睡的脸上。
望着那恬静的睡颜,他忽然想起昨日新得的那串紫玉手串,还收在昨夜的外袍里。
于是转身走到榻边矮架前,拾起那件外袍,从内袋中取出一只紫檀木小方盒。
打开盒盖,他将那泛着莹莹光泽的紫玉手串取出,随手将空盒丢在榻上。
回到床沿,他轻轻执起女子露在衾外的手。
那手腕白皙娇嫩,纤细的指尖透着淡淡的粉色,像初绽的花瓣。他将紫玉手串小心地为她戴上,深紫的玉石衬得她肌肤愈发莹白。
裴煜低头摩挲了一下那圆润的玉珠,唇角不自觉地翘起。
她向来最喜欢这些鲜亮的颜色,待会儿醒来瞧见,定会欢喜。
直至走出关雎宫,他唇角的笑意仍未消散。
候在院中的德福公公悄悄抬眼,见主子今日神色舒展,不似之前朝务烦忧时的凝重,便凑趣地上前一步:“陛下与娘娘的感情真是愈发好了。”
裴煜对这句奉承不置可否,心底却泛起涟漪。
他的心早已被她填得满满当当。至于自己在她心里占据多少份量他其实不敢深究。
不过他也从不愿为此纠结。
反正她人已是他的。
只要她愿意给他,那他便会当作,这就是她爱他的证明。
*
这些时日,朝堂之上一派风平浪静,未见任何波澜起伏。
然而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
裴煜连日忙碌,常至夜深。
他有一个始终恪守的习惯,无论公务何等繁冗,终是要回到关雎宫歇息。
只是他心中若积了沉郁,便要纾解。
有时姜若浅睡中,会被他闹醒。
姜若浅近日也颇为忙碌。北靖的王子与公主不日将至,一应接待与安排皆需她亲自打点,诸多事宜尚待布置。
数日之后,派往庞县的人顺利返回,带回了秋娘的孩子。
得知消息后,姜若浅将此事告知裴煜,随即带着那孩子与李清欢,并由两名丫鬟随行,乘马车返回姜府。
她并未急于去见秋娘,而是先去姜老夫人院中陪着说话。
姜老夫人一见她,还未开口,眼角已泛起泪光。
儿孙虽不算少,但唯独姜若浅自幼丧母,父亲又常年在外为官,可说是她唯一亲手带过的孙女,情分自然不同旁人。
姜老夫人刚站起身,姜若浅已直直跑过去扑进她怀中。
姜大夫人站在一侧,眼中亦湿润起来。
过了片刻,姜若浅从姜老夫人怀里轻轻退开:“祖母,咱们都坐下说话吧。”
姜老夫人这才松开她的手,细细端详她面容:“浅浅,陛下待你如何?”
姜若浅含笑点头:“祖母放心,陛下待我极好。”
姜老夫人方才迎接时已见过李清欢,低声问:“我怎听说你入宫没多久,陛下便又封了一位美人、一位贵嫔?你这次归宁,怎么还带着那位贵嫔?”
姜若浅轻声解释:“那两位都是陛下为了堵朝臣之口安排的人,并未真正侍寝。方才您见到的那位贵嫔,其实是陛下派给我的暗卫,护我出行周全。”
姜老夫人点了点头,眉间愁云却未散去:“陛下这是何意?往后他终究要在后宫添人。”
裴煜虽曾承诺永不选妃,姜若浅却未说出口。
她只怕一日他若办不到,反令家人心中添堵。
没有过多的期望,失望便也少些。
“祖母,陛下暂无选妃之意,至于日后……日后再说吧。”
姜老夫人颔首:“如此甚好,可见陛下还是知道疼你。若等你有了身孕再进新人,那是最好。”
她目光落向姜若浅的腹部:“你可有动静了?”
姜大夫人适时插话:“母亲,娘娘入宫也不过数月,此事急不得。”
姜老夫人含笑点头:“是我心急了。只是趁着得宠,早些怀上终究是好的。”
她转向姜大夫人:“能否寻些助孕的方子,让浅浅带回宫去?”
姜若浅连忙制止:“不必。陛下说子嗣一事顺其自然,而且……他不会选妃。”
姜老夫人与姜大夫人闻言皆是一怔。姜老夫人追问:“那皇后之位呢?陛下可有什么打算?”
姜若浅浅笑答道:“陛下说,后位是给我留的。”
姜老夫人大喜过望:“陛下亲口说了,要立你为后?”
姜若浅点头:“如今后宫事务,已是由我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