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的大脑,飞速旋转,关于借刀杀人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借刀杀人,三十六计之中的第三计。
指的是自己不直接出手,而是利用第三方的力量除掉对手或者达成目的,既保全了自身,又能坐收渔利。
昔日三国时期,祢衡击鼓骂曹操,曹操本来想将祢衡杀了泄愤,却忌惮祢衡才名,怕影响了自己招贤纳士,便派祢衡出使荆州刘表。
刘表也不愿意背负杀贤之名,将祢衡转送黄祖。
黄祖是个大老粗,不懂这些弯弯绕,直接将祢衡给咔嚓了,结结实实给曹操背了次大黑锅。
他完全可以仿照曹操的套路,将陈赟除掉!
想到这里,武松心情大好,迈步来到酒坛旁边,单手拎起,拍开泥封:“哥哥...那武松可就不客气了!”
鲁智深见武松真没有给他酒吃的意思,肥胖的圆脸上,写满了失落...
突然,武松像是变魔术一般,从桌子下拿出两个大海碗,放在桌子上,满满的斟了两大碗酒,端起其中一碗:“哥哥,请!”
鲁智深喜出望外,赶忙端起桌面上的酒碗,“咕嘟咕嘟”的喝了下去,双眼微微眯起,发出一声畅快的呻吟。
“舒坦!”
武松看向门外,喊了一声:“来人!”
立即便有士卒快步而来:“齐王有何吩咐?”
“去将陈赟将军请来,就说...孤王请他吃酒!”
士卒领命,快步离开。
鲁智深皱了皱眉:“二...齐王...别怪洒家多嘴...虽然这陈赟献城投降,但洒家看这厮不像什么好撮鸟...还是不要跟他走太近...”
武松拍了拍鲁智深肩膀,笑道:“哥哥无须多礼...咱们曾经是兄弟,一辈子是兄弟...以后没人的时候,像以前一样,喊我二郎便好。”
鲁智深端着酒碗,愣住了。
自从武松当上齐王之后,鲁智深总觉得,跟武松的距离远了...梁山的兄弟们,跟武松的关系也远了...
出来打仗,武松宁可带新收服的岳飞,也不带他们这些梁山弟兄,这一次若不是他缠着武松,非要出来打一仗,可能也轮不到他出战。
久而久之的话...梁山的弟兄,不就慢慢被架空了吗?
可今天武松居然让他像以前一样,喊自己二郎...难不成,是他想多了,武松并没有跟他、跟梁山弟兄疏远?
武松端着酒碗,叹息一声:“哥哥...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
“你觉得,武松性子凉薄,宁可重用岳飞、王贵他们,也不愿意重用梁山的弟兄。”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以往梁山只是一个寨子,打赢了官军便是。可现如今,我们的目标,是推翻大宋,建立一个新的朝廷,让我兄长武植、金翠莲之类的悲剧,不再发生。”
“我们面对的对手,从怂蛋官军,变成了其他叛军,变成了辽国、金国、西夏。”
“若是继续用梁山兄弟的人命去堆,得死伤多少弟兄,武松于心何忍?”
“你可以放心...梁山兄弟,能征善战的,武松一定重用。其他不擅长打仗的...等到武松一统天下之时,也不会亏待了他们。”
鲁智深听完,一双虎目,有些湿润。
他本来以为,武松忘了本,忘了梁山的弟兄...现在看起来,这并非是忘本,而是一种保护!
“二郎!洒家误会了你,洒家不是东西!”
“这碗,我干了,给你赔罪!”
鲁智深正了正颜色,将碗里的酒一口喝光,哈哈大笑:“痛快!”
“洒家的兄弟,还是洒家的兄弟,不是什么鸟齐王!”
“不过...二郎...洒家还是不太明白...你为何那么看重那岳飞?”
“论武艺...林教头、卢员外都不在他之下...”
武松目光看向门外,长叹一声:“哥哥...你也是当过军官的...军中武艺固然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带兵打仗的能力。”
“林教头、卢员外可称将才...而这岳飞,却是帅才。”
“等扫清了国内匪患,岳飞也该成长起来了,到那时候,武松会让他率军长驱直入,扫平辽国、覆灭金国、征服西夏!”
鲁智深闻言,呆愣了片刻,眼神突然亮了起来。
他从来没想过,武松居然如此深谋远虑!
他出身种家军低级军官,而种家军最主要的任务,便是屯兵大宋西北,防范西夏!
若是真有一天,岳飞能够征服西夏的话...倒是可以了却老种经略相公的平生之愿!
“哈哈哈!”
鲁智深哈哈大笑,举起酒碗:“二郎!今天这酒,洒家吃的痛快!”
“以前,从来没想过,你居然如此深谋远虑!是洒家多虑了!”
两人又喝了一阵,越喝越是开心。
过了片刻,陈赟来到,恭敬施礼,武松起身迎接,引他入席,陈赟受宠若惊,连称不敢,却被武松拉着,坐了下来。
......
第二天,傍晚。
夔州城外,鸡冠山。
鸡冠山距离夔州,十五里左右,山势陡峭,易守难攻。
陈赟命令士卒扎好营寨,将饭食送到他营帐里。
随着饭食一同送进营帐的,还有两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很快,帐篷一阵晃动。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几个亲兵进入帐篷,将重伤垂死的两个少年拖了出来。
陈赟坐在帐篷里,心中一阵郁闷。
刚才的运动,并没有将他所有的闷气全都发泄干净。
昨日,武松派人请他吃酒,他诚惶诚恐去了,也受到了武松的礼遇。
席间,武松多次夸奖了他献城投降的举动,还表示有个重要的差事交给他来办。
当时他立功心切,拍着胸脯答应了。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武松居然让他率领三千兵马,来鸡冠山,设下一支伏兵,等李助来攻打夔州的时候,断李助的后路。
作为淮西宿将,陈赟又如何不知道李助的厉害?
李助的后路,是那么好断的吗?
陈赟拍了拍自己的大脑袋,总觉得自己像是被坑了...又想不出到底哪里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