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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因为爱,所以放手。

    顾景深拿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正想找个借口离开,刚站起身就被傅宗阳按住了。

    叶封侯也抬起手按在他另一边肩上,很明显,是想把顾景深这个大嘴巴留给叶江处置,免得叶江把怒火发泄到他们身上。

    然而叶江一句话都没说,径直走到牌桌前,拉开椅子坐下。

    顾景深站起身,讪讪地笑了下:“三哥,我刚刚……”

    叶江点了根烟,夹着烟的手往下压了压:“坐下,挡我光了。”

    顾景深看到他这副不温不怒的模样,更怕了,肝都在颤:“我刚刚随口乱说的,估计是叶开礼那小子故意发出来……”

    叶江:“嗯,我看到了。”

    众人:“……”

    在场的几人全都被震惊到了,看到了还能这么平静?这还是叶江吗?

    他们以为叶江一怒之下要把牌桌掀了,结果叶江却淡定得跟没事儿人一样。

    顾景深不怕死地问了句:“三哥,你是不是气傻了?”

    叶江叼着烟,朝他招了招手:“过来。”

    顾景深当然不敢过去,吓得直往后缩。

    叶江倒也没为难他,只是拿起茶色玻璃烟灰缸砸到了他头上。

    顾景深捂着脑门惨叫一声,终于找到了离开的理由。

    叶封侯看着桌面上的血迹,不由得哆嗦了下。

    傅宗阳试探道:“三哥,你当真放手了?”

    叶江没说话,叼着烟码牌,桌上的蓝白色麻将被他码出一座城堡,嘴里叼着的烟烧出一大截白灰。

    烟灰落在牌桌上,城堡被推倒,盖住了烟灰。

    “走了。”他取下嘴里的烟,扔进脚边垃圾桶,站起身往外走。

    傅宗阳也站起身:“要不要我们陪你喝两瓶?”

    叶江没说话,却抬了下手。

    去酒吧的路上,叶封侯给阎浩发消息,让阎浩也去酒吧,为的是一会儿叶江喝醉了,阎浩能帮着抬人。

    然而到了酒吧,叶江却像品酒一般,喝得优雅又从容,喝了两杯就不再喝了。

    叶封侯本来以为叶江要大醉一场,看到他这样,反而越发担心了。

    “三哥,你要不再喝两杯?”叶封侯主动劝他多喝。

    傅宗阳抬手在叶封侯后背上拍了一巴掌:“你有病呢?”

    叶封侯:“我这不是怕……”

    叶江笑了下,转而看向傅宗阳:“后海那家酒吧送你了。”

    傅宗阳:“……”

    愣了一瞬,傅宗阳:“那家酒吧本来就是我的。”

    说完傅宗阳就后悔了。

    当初他那家酒吧,是作为赔偿送给温如许的。

    后来温如许离开了叶江,酒吧自然也就被叶江接管了。

    叶江放下手里的马克杯:“你们玩儿。”

    他站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停下,缓缓转过身,在昏暗的光影下看向屋里的两人。

    “谁也不准为难她,毕竟……”

    “毕竟她曾是我的人”,这句话即便叶江没说出口,傅宗阳和叶封侯也都懂。

    傅宗阳笑了笑:“三哥你放心,即便你不说,我们也不会为难她,毕竟她跟过你一场。”

    叶江又强调一句:“不光你们,你们那些狐朋狗友,以及家里的一些人。”

    傅宗阳点点头:“好。”

    叶江没再回头,彻底走了出去。

    叶封侯叹了声:“唉。”

    傅宗阳笑了下:“这不挺好的么,你叹什么气?”

    叶封侯笑着摇了摇头,端起酒杯,仰头灌了一大口,借着酒劲儿把实情说了出来。

    “当年我爷爷在临死前,硬撑着一口气让三哥跟温如许分手,他没答应,最后爷爷死都没闭上眼睛。

    我爸,我姑,他爸,叶家所有人都气他、怨他。在他和谭家斗得最激烈时,叶家没一个人帮他,甚至还在暗中使绊子,就是想让他低头。

    可我三哥那性格你也知道,一身傲骨比铁还硬,宁死不屈。

    我倒是想帮他,但我能力有限,心有余而力不足,无能为力。

    五年前他被暗杀,温如许替他挡了一刀。如果不是那一刀,他到现在应该都不会放手。

    你是不知道,当时他那股执着劲儿,我们都觉得他像中了邪。”

    傅宗阳疑惑道:“他这一阵不是重新去找温如许了么,还像个毛头小伙子似的追人家,怎么又突然放手了?”

    叶封侯摇头:“不知道,三哥的心思,谁也猜不透,可能是觉得没那么喜欢了,所以追一半不想追了,也可能是太喜欢了,所以选择了放手。”

    -

    叶江闭着眼坐在后座,仰头靠住座椅,颈项被拉长,喉结显得更突出了。

    阎浩透过内置后视镜看了眼,看到叶江喉结滚了下,知道他没睡。

    “三哥,去哪儿?”

    叶江没睁眼,声音低沉地说了两个字:“随便。”

    说了等于没说,这可把阎浩难住了。

    过了一会儿,叶江又说:“云溪湖公寓。”

    那是叶江和温如许在一起的第一年住的地方,就在温如许学校旁边。

    阎浩立马在导航屏幕上输入“云溪湖”三个字,然而他刚定位好,叶江却说:“回家。”

    回家,自然是指他跟温如许住得最久的“温江府邸”,那是他送给温如许的十九岁生日礼物。

    从十九到二十一,温如许在那里住了两年。

    车停在温江府邸门外,叶江却没下车,看着车上的苹果型车载摆件,对阎浩说:“扔了吧。”

    阎浩没回话,他怕叶江这会儿让他扔,过一会儿又让他去垃圾桶里捡回来。

    叶江冷声吩咐:“你跟老郑说,把家里和她相关的所有东西,全部打包扔了。包括……”

    说到这儿,叶江顿住,喉咙卡了刺似的,梗着梗着地疼。

    锋利凸起的喉结长长地滚了下,他再次开口:“包括那棵柿子树,让老郑把那棵树烧了。”

    平时不管叶江说什么,阎浩都唯命是从,立马答应,此时他却没答应。

    因为他很清楚,烧柿子树,等于是在烧叶江的命。

    三年前,柿子树生虫,差点没活过来。

    那次叶江还在欧洲出差,一接到电话,立马赶回来,眼都不眨地给农学研究院投资了两个亿,请来了北城最权威的农学专家。

    最后柿子树活了下来,叶江专门请了一位农学院的人为他定期养护。

    “三哥,您要不先冷静一晚上,明天再做……”阎浩试图劝一下。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叶江冷声打断:“你只管去做。”

    说这话的时候,叶江看着前方,一双眼如深不见底的寒潭。

    阎浩没再劝,答应道:“好。”

    叶江:“去京翰公寓。”

    那里温如许很少去,基本上没有温如许住过的痕迹。

    然而到了集团公寓,叶江坐在沙发上时,脑中蓦然闪过清晰的画面。

    秋光明艳的午后,他抱着温如许,就在这张沙发上,与她亲吻,做爱。

    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一掐一兜水,哪哪儿都敏感。

    “三哥,别,别亲那里……”娇俏动人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回响。

    “三哥。”粗狂的声音将叶江拉回到现实。

    叶江看向阎浩,闭了闭眼,咬着牙低吼:“滚!”

    阎浩原本想说这里也有温如许的东西,漱口杯,牙刷,没用完的洗脸巾,浴帽,一个粉色的毛绒娃娃,还有温如许的艺术照,挂在卧室的墙上。

    在阎浩出去后,叶江起身走进卧室,一进去就看到了墙上温如许的照片。

    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挂过来的,叶江已经不记得了,只是看到照片,又想起了和温如许在一起的那些画面。

    叶江重重地喘了口气,近乎狼狈地从卧室逃出来。

    他给李秘书打电话,吩咐道:“马上给我订一张去……”

    去哪儿呢?

    他一时间愣住了,不知道该去哪儿。

    南洋,西欧,北欧,西亚,中亚,北美,南美,中东,凡是他商业涉足的地方,他都带温如许去过。

    他带着温如许看过非洲大草原的狮子,看过北欧的极光,穿越过中东的战场,在南洋淋过潮热的雨。

    那三年,他陪她看遍世间繁华与喧嚣,却唯独没有和她在一起过过年。

    这大概也注定了,他和她只有短暂的激情,没有结局。

    飞机刺破夜空,飞向大西洋东岸。

    叶江离开了北城,去往一个没有温如许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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