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侯爷就遵旨了?”
“咱侯爷重孝道,只能遵旨娶了郡主,最可恨的是那郡主在新婚之夜给侯爷下药……侯爷拜过堂就再也没踏足郡主府。”
苏棠欢瞪大了眼睛,“堂堂郡主如此下作?”
“可不是嘛。大婚第二日,侯爷愤然带着夫人离开京城去镇守南疆,若再逼他就解甲归田,届时,南疆谁替皇帝守呢?先帝自然不能将咱侯爷和夫人怎样。”
苏棠欢不由竖起大拇指:“咱侯爷有种!”
玉芝道:“那是,不管太康郡主怎么闹,还能将侯爷再绑上床不成?”
苏棠欢一脸八卦:“那后来呢?”
“谁承想,不要脸的郡主竟追到南疆,说她在新婚那晚怀上侯爷的嫡子,夫人被气得早产加难产,侯爷发怒,提剑将郡主赶回了京城。
可咱夫人诞下二位郎君后身体就一直不好,南疆天气和环境都不太适合养病,这才回到京城养着。侯爷为安抚夫人,当即为刚满月的大郎请封了世子。”
苏棠欢被惊得目瞪口呆。
这位太康郡主可真够不要脸的啊。
可怜的纪夫人。
“那后来郡主生了吗?”
玉芝说这事就来气:“听闻她两个月后生了个儿子。侯爷不在京城时,她经常来闹,说什么世子之位该是她儿子的。可凭什么呀!咱大郎是正经嫡长子!”
苏棠欢明白。
若按皇帝赐婚,纪夫人被逼为平妻,在太康郡主眼里,理所应当认为纪远兄弟俩是庶出。
“只不过,她每每来闹,咱们侯府也只认咱夫人,她也讨不到什么好。再后来,先帝薨逝,太康郡主失去了靠山,也消停了几年。”
两人边走,苏棠欢边将事情大概弄明白了。
这位太康郡主的父亲是先帝的亲弟弟,为先帝挡剑死了,太康郡主就被接入宫中由皇后养着,先帝后视她如亲生,惯得比真公主还要骄纵几分。
两人赶到灵堂。
就看到穿着统一宫装的侍女们围在灵堂,一位穿着华丽的傲慢女人坐在正位上。
她身后还站着一位二十来岁的华服郎君。
那郎君不仅个头不高,长相也很普通,尤其是被不齐的大门牙撑起嘟嘟嘴,少了几分贵公子的气质。
苏棠欢挑眉,看向纪衍。
他身材高挑,宽肩窄腰,玉树临风。
一口白牙没有缝隙,颗颗如玉,整整齐齐。
纪侯爷的画像也没有这般不整齐的门牙。
此时,吊唁的宾客全被赶了出去,挤在灵堂外交头接耳。
纪夫人躺在棺椁边的一张软椅中,府医正在给她施针。
纪衍阴沉着脸立在纪夫人身边,强压怒火。
府医低声道:“大人,夫人需抬回后院医治。”
纪衍立刻道:“来人,将夫人送到后院。”
太康郡主一拍桌子,厉声喝道:“话还没说清楚,谁敢走!”
几位侍女立刻走到门口拦住。
门外还有郡主带来的郡主府护卫,全副武装,气势汹汹。
纪衍眸色森冷:“若我母亲有事,郡主恐怕也出不了纪府大门。”
太康郡主冷笑:“好啊,那我倒要看看,忠勇侯当家主母死在平妻的儿子手上,以下犯上,不敬长辈,我看你还能不能当太傅!”
纪衍乃新任太傅,若真的与太康郡主闹起来,他定会受到影响,苏棠欢的容身之所也会毁了。
苏棠欢赶紧走到纪衍身边,低声道:“二郎君别急。我帮府医,可以让母亲醒过来。”
说着,不管纪衍什么表情,提裙走近府医,蹲下。
用唯有他俩能听见的声音道:“我按天枢和膻中穴,您继续在关键穴施针。”
她掏出一枚小香包:“玉兰,你放在夫人鼻息下让她闻。玉芝、玉桂过来挡着。”
说话间,她已用拇指指腹按住纪夫人胸口正中线上的膻中穴。
府医一脸惊愕,可看她动作娴熟,另一只手还轻抚纪夫人的胸脯,帮助她放松胸部、缓解胸闷,便不再疑虑,继续给夫人施针。
纪衍本想阻止,可见府医赞同她的做法,玉芝玉桂两人用身子挡住,避免外人瞧见,算是安排得细致妥帖,便忍着没说话。
不一会儿,纪夫人深深吐了一口气,徐徐睁开眼睛,转醒过来。
纪衍忙俯身靠近:“娘,您怎样了?”
她有气无力道:“我没事。”
苏棠欢松口气,松开穴位,继续轻抚纪夫人的胸口。
柔声劝慰:“母亲,与不相干的人生气不值当。您放心,这里有二郎呢,谁也不能欺负咱们。”
纪衍也握住母亲的手:“您先回房歇息,这里有我。”
太康郡主尖锐的声音传来:“江素兰,我是正室,你该向我行礼!你不要装死!”
纪衍豁然大怒:“我母亲乃父亲三媒六聘娶的原配正妻。是你横刀夺爱,你休要在我母亲面前端正室架子,我忠勇侯府不认!”
太康郡主嗤笑:“我乃先帝赐婚,你父亲敢不娶我吗?哼,妾生之子做太傅,我看是皇侄昏了头!”
纪夫人心梗难受,为了二郎,不得不挣扎着,艰难道:“她是郡主,莫争执。”
纪衍担心母亲引发心悸,轻握母亲的手:“好。”
苏棠欢从怀中取出一枚香囊,放在纪夫人的鼻下:“您使劲嗅一口,很舒服的。”
纪夫人听话的吸了一口,顿觉周身通体舒畅,脸色也好了许多。
太康郡主的话越发尖刻。
“江素兰,你不要脸占我夫君这么多年,本郡主不与你计较。但如今,他死了,世子也死了,侯爵就该归还我儿了,本郡主命你立刻将侯爵‘告身’册书交出来!”
苏棠欢偷瞄一眼纪衍,见他眸色噙冰,周身散发寒气。
她怕纪衍忍不住要与太康郡主对抗,让夫人因他而激动,赶紧伸手摁住他的手腕。
纪衍蹙眉侧目看她。
苏棠欢低声道:“莫怒,怒火攻心时,容易说错话。”
纪衍攥紧的拳头倏然松开,缓缓站起身来,转向太康郡主。
嗤笑:“忠勇侯的爵位是纪家历代武将用命换来的,我兄长血脉正统,不明不白之辈岂有资格继承?”
这话……
明晃晃的戳了太康郡主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