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峰背后的伤口终于拆了线,留下一道狰狞的粉色疤痕,像一条蜈蚣趴在他古铜色的皮肤上。虽然动作还不能太猛,但总算能正常上课走动了。他回到七班教室的那一刻,向星霖第一个冲上去给了他一个熊抱,彭冲捶了一下他的胸口,连滕林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田合艳站在后面,看着田峰,心里那块最大的石头总算落了地。人齐了,魂才算归位。
“黑兄,感觉咋样?”午休时,几个人聚在操场看台后面,田合艳递给田峰一根烟。
田峰接过,点燃,深吸了一口,感受着尼古丁涌入肺部,久违的熟悉感让他眯起了眼:“冇得事了,就是这疤,以后泡妞怕是难喽。” 他试图用玩笑冲淡这段时间的沉重。
几人都笑了,气氛轻松了不少。
“艳哥,”向星霖凑过来,压低声音,“彭万那边……咱们是不是该表示表示?总不能白拿人家三百块吧?” 这钱用着踏实,但也像根无形的线牵着他们。
田合艳吐出烟圈:“表示?拿么子表示?我们有什么能入他眼的?”
这话把几人都问住了。他们除了敢打敢拼,似乎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
“我打听过了,”向星霖消息灵通,“彭万那人,不太掺和学校里的破事,但他好像在外面有点自己的‘生意’,具体搞么子不清楚。反正他不缺钱,也不缺人。”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彭冲突然开口:“他看重的,可能不是我们现在有什么,而是我们以后能做什么。”
田峰点点头:“冲哥说得对。艳哥,我觉得,咱们不能光等着他来‘用’咱们。得让他看到,我们值得他帮。”
这话说到了田合艳心里。被动等待不是他的风格。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田合艳独自在篮球场练球。夕阳西下,场上人渐渐少了。一个身影走到场边,是彭万。他穿着运动服,像是刚跑完步。
“恢复得不错。”彭万看着场上奔跑投篮的田合艳,开口说道。
田合艳停下运球,擦了把汗,走到场边:“万哥。” 这个称呼他叫得还不太自然。
彭万扔给他一瓶矿泉水:“你兄弟没事了?”
“嗯,能跑能跳了。”田合艳接过水,“上次的事,多谢。”
彭万摆摆手,表示不必再提。他看着田合艳,眼神依旧平静:“王立华腿好了也得瘸几个月,他哥那边我打过招呼了,短时间内不会找你们麻烦。不过,梁子结下了,以后自己小心。”
“晓得。”田合艳点头。
两人沉默地站了一会儿,看着空荡的球场。
“万哥,”田合艳鼓起勇气,开口问道,“有没有什么事,是我们几个能做的?” 他没有说“报答”,而是说“能做”,姿态不卑不亢。
彭万似乎并不意外,他侧头看了田合艳一眼,嘴角似乎有极淡的笑意闪过。“怎么,闲不住了?”
“兄弟几个,总不能一直靠别人平事。”田合艳看着手里的水瓶,“我们有的就是力气,和不怕事的胆子。”
彭万沉吟片刻,从运动裤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名片,上面只有一个名字“强哥”和一个电话号码。“老街,‘兄弟台球室’,知道吧?”
田合艳点头,那是他们以前常去的地方。
“明天放学,去找这个强哥,就说我让你们去的。他那边最近有点小麻烦,需要几个生面孔帮衬一下,镇镇场子。事不大,就是看着点,别让人捣乱。” 彭万语气平淡,“做得了就做,做不了,把名片还我。”
这不是命令,更像是一次测试,一个机会。
田合艳接过那张薄薄的名片,感觉分量不轻。他知道,这不是简单的看场子,这是彭万给他们指的一条路,也是检验他们成色的试金石。
“做得丁。”田合艳没有犹豫,把名片小心收好。
彭万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球场。
田合艳看着他的背影,用力捏紧了拳头。机会来了,能不能抓住,就看他们自己了。他转身,快步走向宿舍,他得立刻把这件事告诉向星霖他们。新的挑战,就在眼前。